短短两天的时间,北凉道按察使汪从峰在府内服毒自杀的消息就飞一般地传遍了凉州城,满城骚动。
一道按察使,那可是妥妥的封疆大吏,论官阶仅次于北凉王,与经略使、镇抚使并驾齐驱。
不明不白地死了,十分诡异,而且在自杀当日还有骑兵停在了汪府门口,这背后若没有隐情就见鬼了。
其实顾思年下令要封锁消息,避免引起流言,但服毒自杀一事还是很快传了出去,堵都堵不住,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推动。
对此北凉官方一直保持沉默,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街头巷尾的百姓们大概也猜到了此事不寻常,只敢在私底下议论几句。
但这个消息相信不会传播太久,因为圣驾正在赶往北凉的路上,要不了多久大家就该议论皇帝的行程了。
……
日暮黄昏,忙碌了两天的顾思年走进了提刑按察司的大门,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来往办事的吏员们好像失去了以前那种精气神,个个耷拉着脑袋,欢声笑语的闲聊不见了,每个人都闷声干自己的事,那神情就像是有人欠了他们一大笔银子没还。
瞧见顾思年走进来,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一名小吏赶忙迎上前:
“王爷,您怎么来了?”
顾思年扫了一眼两侧的厢房问道:
“郭大人呢?没来衙门?”
“额。”
小吏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郭大人这两天一直待在衙门里,都没回府。”
“没回家?那人呢?”
“在书房,郭大人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喊都不开门,期间只让我们送了两壶酒进去,还让咱们不要打扰他。
郭大人那个脾气,咱们也不敢抗命啊,王爷还是去瞧瞧吧。”
小吏苦着一张脸,一正一副两位按察使,一个死了一个把自己关起来,现在整个按察司成了一团乱麻。
“酒?”
顾思年眉头微皱,然后叹了口气:“知道了,忙你们的去吧,本王自己去看看。”
“诺!”
顾思年迈开脚步,兜兜转转来到了书房门口,轻轻地推门而入。
刚进门就有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差点把顾思年给熏出房门。
堂堂的北凉道按察副使,从三品高官直接瘫坐在地,浑浑噩噩地晃悠着脑袋,手中还拎着一个酒壶,洒出来的酒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衣领。
颓废两个字在这位郭大人的身上彰显无遗。
顾思年的心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以前郭震可是滴酒不沾的,就算有自己在场也会推辞,更不是一个会烂醉如泥的人。
可如今却自己把自己灌醉成这般模样。
估摸着是听到了脚步声,半躺着的郭震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吵了起来:
“谁啊,我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要进来吗?
出去!”
“是我!”
顾思年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声,郭震终于睁开了眼,满脸茫然,还有些羞愧:
“王爷,您,您怎么来了?”
“砰!”
顾思年夺走了他手里的酒壶,重重地往桌上一拍:
“我不来等着你把自己灌死?”
感受到北凉王语气中的怒意,郭震的酒也醒了不少,默默低下头:
“如果真能把自己灌死就好了,再也不要去想这些肮脏事。”
顾思年冷着脸反问了一句:
“郭大人,你好歹在京城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更是身处权力中枢的吏部,难道连党争都没见识过?”
“见识过,见识得太多了。”
郭震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我从吏部清吏司的一个小小吏员干起,其间也外派到京畿周边担任县令,起起落落的,最后好不容易当上了吏部清吏司主簿。
可以说这么多年京城官场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见过,在这座朝堂上争权斗利宛如家常便饭。
党争,呵呵。
上至皇子下至九品芝麻官,抱团结党者数不胜数,为了一己私利置家国于不顾更是再正常不过了,有些人的眼睛里只有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何曾替大凉百姓想过?”
郭震明显有些喝多了,说起话来很大胆,脸上带着不屑的讥讽。
“不瞒王爷说,当初刚接到去北凉道的任命时下官开心极了。
不是因为升官当了按察副使,而是因为我郭某终于可以离开京城那片是非之地,再也不用去想那些蝇营狗苟之事。”
郭震苦笑一声:
“其实下官来北凉道的这两年干劲十足,我确实在这里的官场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滋味,没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所有人都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文官理政,武将练兵,各司其职。
可这次,这次汪大人的死告诉我,党争夺利无处不在,他们渗透了朝堂的任何一个角落。
下官想不明白,为何连汪大人这样正直为民的朝臣都要被牵扯到党争里面去,跑到北凉边关都躲不过去。
明明不愿意做这些事,却还是宁愿用自己的命去陷害王爷这样的忠臣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