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饶面色皆是一变,顾思年更是错愕道:
“您老也曾提出过改制税法?怎么此前从未听过。”
顾思年很是好奇,改革税法乃是大事,就算翁文济不讲,宋慎如也应该跟自己通个气才对啊。
“此事来就话长了。”
翁文济苦笑一声:
“王爷和诸位都知道,老夫在户部当了二十余年的官吏,从一个的清吏司执事一直做到户部侍郎,对现行税法的弊端早已看得透彻,一直有改革之心。
初任户部侍郎之时,我就向户部的钟大人提出过改革税法一事,只不过老夫的方案远不如合银法这么全面,只是想着清丈全国田亩,将所有的田赋、商税、物税都折算成铜钱或者白银收取,至于人头税和徭役这一块则没有涉及。”
“那若是能成功也是极好,起码可以减少田赋这一层被各级官吏层层剥削。”
褚北瞻疑惑道:“钟大缺时是怎么答复的?”
“钟大人直接拒绝了。”
翁文济怅然道:
“一开始我不理解,如此有益于下、有益于府库的事情钟大人为何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后来我才知道,钟大人在京城以及自己的老家最起码有数万亩良田没有登记在册,一旦改革税法,钟大人自己也得到不少银子。
我的改革方案在钟大人看来就是从他的口袋里掏银子放到国库里面去。
我相信,朝中向钟大人这样坐拥良田无数的官吏不计其数。”
众人默然,也对啊,堂堂户部尚书都是如此,底下的官吏还不得拼了命地抵制?
“老夫干了几年户部侍郎,因为办事得力,深受陛下赏识。”
翁文济接着道:
“当时老夫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越过钟尚书,直接将改革税法的想法拟呈折子献给了陛下。”
顾思年眼睛瞪大了几分:
“陛下看了之后又有感想?”
翁文济微微摇了摇头:
“陛下沉思许久,最后只对我了一句,此事暂且不提,从那之后便杳无音讯,陛下再也没找我商谈过此事,时间久了,老夫也就对这件事死心了。”
第五南山嘟囔了一句:
“想必陛下比你我更了解税法改革的难度,改革在陛下看来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断难推校”
“或许吧。”
翁老大人长叹一口气:
“这么多年我也想明白了,看透了。
若是在全国推行税法,最大的阻碍不在民间,而在朝堂。一位位达官贵擘地方门阀,他们名下的土地有多少没有登记在册?谁都不清,想清丈他们的田亩何其的困难。
还有十分重要的一点,依我大凉祖制,皇室宗亲名下的土地是不需要交税的,若是推行税法改革,这些饶土地也需要纳入其中一并计算。
这么多皇亲国戚、朝中大臣的压力,陛下扛得住吗?”
老大饶一句反问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翁文济自斟自饮,连干了好几杯,醉醺醺地道:
“不过老夫有幸啊,能在北凉道看到税法改革完成,事实证明此事确实利国利民,能在北凉一道推行,也算是能了却当初的心愿了。
王爷和苏大人有本事,这么难的事都做到了。
可笑啊,朝中大臣们拉帮结派、尔虞我诈,可一旦自己的利益受损时却会联成一个整体,置家国于不顾,一心只为私利。
唉~
这个官场,老夫不喜欢。”
老人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脸上写满了惆怅与不甘。
顾思年踌躇许久开口道:
“老大人,本王想多问一句,您老当年在户部办事得力,备受陛下的赏识,您的能力在朝中有目共睹,为何突然就称病告老还乡了。
我看您老的身子骨健壮得很啊。”
翁文济虽然上了年纪满头白发,但担任北凉道副经略使以来处理公务得心应手,精力颇为旺盛,哪有半点重病缠身的样子。
“呵呵,哪有什么告老还乡。”
翁文济怅然道:
“还不是因为得罪了陛下,只能辞官还朝。”
“得罪了陛下?何出此言?”
翁文济摇晃着苍老的手指:
“当初平陵王逆案一出,陛下下旨将王爷满门抄斩,府内众人尽数诛杀,老夫为平陵王打抱不平,连上数道折子求陛下法外开恩,重申此案。
可当时陛下大病初愈,脾性大变,丝毫不听谏言,把我召进宫中怒斥了一顿,后来在朝中就慢慢疏远了我,钟大人也有意无意地打压我,没办法,老夫只能辞官还乡。
不过我这个结局算好的了,当初为平陵王求情的同僚们有许多都被革职、抄家、杀头,陛下也算是给了老夫一点体面。”
顾思年默然,原来老大人是因为此事才被迫离开了朝堂,怪不得当初将其迎入北凉的时候就觉得辞官一事另有隐情。
顾思年目光闪烁,趁着翁文济浑身酒意,轻声问道:
“老大人觉得,平陵王真的要谋反吗?”
“老夫坚信,不会的。我的儿子不会,平陵王更不会!”
“您老的儿子?”
顾思年越发的诧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