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大半个月,建武元年的冬天悄然而至。
北境的冬天那可比中原冷多了,刚刚入冬就飘起了瑟瑟寒风,大地凄凉,一片风霜,在外劳作的百姓们也开始缩在家中不出来,等熬过了这个冬天再开始新一轮的劳作。
今年种地的老百姓们可谓是大丰收,不仅田里的粮食多,田赋少,就连粮食都卖出了往年难得一见的高价,这个年关注定喜气洋洋。
江门那边热热闹闹的将大批粮草转运给了三州官府,据说粮袋堆满了一座又一座大仓,像小山一样高。可回家等消息的柴冬允三人却像是泥牛入大海,苏晏清从上一次碰面之后再也没找过他们。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众人的情绪也开始变得焦躁起来,毕竟这么多粮食压在手里可不是回事。终于在某一天的上午,凉州另外七八家粮商的掌柜一起来到了柴府。
偌大的前厅里坐着不少人,有年过花甲的老者,也有正值壮年的中年男子,按理说他们都是有些家底的富商,但此刻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右手边的一个老人苦着脸开口问道:
“柴大掌柜,您之前让咱们加价购粮,说是官府自会以高价收购,到时候家家都能大赚一笔银子,可现在一个月都快过去了,还是了无音讯,咱们想问问,经略使府或者刺史府啥时候才会花钱买咱们的粟谷啊?”
“就是啊柴掌柜,咱们日盼夜盼也没个消息。”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主位上的男子,柴冬允皱着眉头说道:
“我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耐心在府中等消息,边军加上各级官府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整个北凉道的粮食几乎都在我们手里,不找咱们买难不成他们去喝西北风?
沉住气,都给我沉住气!”
看得出来柴冬允也有些烦躁,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也得有个准信啊。”
老人苦着脸说道:
“当初柴掌柜的让咱们买粮,我们可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多掏出了好几成的银子才购得这许多粮食,现在仓库中都堆成了山,粮食却卖不出去,这可不是让人忧心吗。”
“咱们也不是想诉苦,可眼下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一名中年男子的脸已经变成了苦瓜色:
“为了买粮,我家中的存银还有这些年做生意赚的全投进去了,这个月连底下长工的例银都发不出来,若是这么熬下去日子可怎么过啊。”
“是啊柴掌柜,您门路广、面子大,要么差使个人去经略使府问问情况,啥时候买咱们手里的粮。”
“该不会不买了吧?粮食每在咱们手里留一天,都得召好多工人去看着,生怕被偷被抢,这一天天的提心吊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言辞中满是忧虑,万一官府真的不买粮食,他们全都得赔得血本无归。柴冬允的眉头是越皱越紧,但他还是耐住了性子劝说道:
“诸位掌柜,你们襄助柴家的恩情我绝不会忘,我知道各家现在有点难,我柴家也难啊,工人们的例银先拖欠一个月,下个月再补发给他们。
你们放心,几天之后定有消息!
你们想想,一石粮多赚五成啊,做了这笔生意顶上各家商号一年的利润,怕什么?
我柴冬允向大家保证,下个月,下个月官府一定会买咱们的粮!”
“行吧,既然柴掌柜都这么说了,咱们也不好接着问,那我们都回家等掌柜的好消息。”
“柴掌柜的告辞!”
“告辞!”
柴冬允一顿连哄带骗,好不容易将这些粮号掌柜的送走了,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耷拉在椅子上无精打采。从后厅中行出的魏迟与卓华也神色不佳,闷坐着不说话。
过了许久,卓华才抬起头看了看说道:
“魏兄、柴兄,这情况和我们预料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不怪这些掌柜得找上门来,他们手里的银子全都用来屯粮了,现在粮食没卖出去,商号就无法运转,生意耽搁一天就流失些许顾客,这对做生意的人来说是大忌。
凉州的情况还算好的,毕竟柴家是大户,没有柴掌柜点头各家都不敢异动,可朔州不一样,我卓家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据说已经有一些小商户开始向官府出售粮食了,到时候咱们没挣到银子,都被其他家挣去了,对我们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不应该是这样啊。”
柴冬允单手托着个下巴嘟囔着:
“江门卖给官府的粮草不过十万石,一个月都快过去了,七七八八该吃完了,那些小粮商出售的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能顶几天?
北凉道的粮食基本上都在咱们手里,不找我们买,他们找谁买?
魏兄,你觉得呢?”
魏迟沉着脸思考了半晌,犹犹豫地说道: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苏晏清压价的手段?”
“压价?”
柴冬允和卓华一愣,不解其意。
“你们想啊。”
魏迟有条不紊地解释起来:
“江门卖的粮是一两银子加价一成,而我们要的价格是加价五成,四十多万石粮草都加五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