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奸商,这么低的价格买粮,这不是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吗!”
“就是,咱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最后都给你们做了陪衬!”
“你们哪怕多涨个三百文也行啊,就当是好心了。”
“别做梦了,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没一个好心,心都黑透了!”
“大胆,你们这些刁民,岂敢污蔑我柴家粮行!全城都是这个价,又不是只有柴家这么做,而且我们柴家没有强买强卖,凭什么说咱们是奸商?
你们爱卖不卖,爱去哪家去哪家!”
柴家粮行门口热闹非凡,无数赶到城中卖粮的百姓都聚集在这里破口大骂、面红耳赤、唾沫横飞,而柴家的伙计不甘示弱,也在还嘴与老百姓对喷。
这种景象已经持续了很多天,每天都有卖粮的百姓因为气不过在这里骂人,有的人自己骂还不过瘾,拉着同乡的一起来骂,四周的邻里街坊早已见怪不怪,有的人更是每天定时定点出来看热闹。
各大粮商联手压低粮价的事情早已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有聪明人已经联想到这是一部分大粮商联手在对合银法发难,许多人都在等着看此事最后会怎么收场。
但知道今日,经略使府或者说北凉王府丝毫没有动作,看起来像是任其发展。
一名壮硕的农家汉子手持扁担,怒气冲冲地骂道:
“放屁!整座凉州城谁不知道你们柴家家大业大,你们说五百文收粮,其他那些粮商谁敢违抗?
分明就是你们在背后搞鬼!是你们害得咱们一年辛苦付诸东流!”
“放屁,我警告你莫要血口喷人!”
伙计骂骂咧咧地喝道:
“我警告你们,谁再敢胡言乱语造谣我柴家粮行,我,我立刻去官府首告,将你们这些刁民统统都抓起来!”
“好啊,你们去报官啊,看看谁怕谁!”
“一口一个刁民,我看你才是刁民!”
“妈的,这家伙看起来就不是好人,柴家的狗腿子,咱们先把他打死再说!”
“对,先打死他,让柴家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人群开始一点点往前移动,脾气暴躁的已经抄起了随身携带的农具,为首的伙计当场就吓坏了,连连后退浑身哆嗦。
这么多人要是一拥而上,自己几条命够他们打的?
他说要去报官明显也是嘴硬,官府若是真想给柴家撑腰就不会任由这么多人堵在柴家门口骂了。
“乡亲们,父老乡亲们,都静一静!”
“有好消息!都静一静!”
就在人群几乎失控的时候,一声怒吼让粮行门口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来自云麓乡的梁三斗爬上了一辆平板车正在兴奋地大吼,脸上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
梁三斗几乎每天都进城打听买卖粮食的消息,人群中自然有认识他的,一个家伙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三斗,你小子爬那么高干什么?赶紧下来,一起揍柴家这些混蛋!”
“粮食!”
梁三斗激动的喊道:
“我家的粮食卖出去了,大家赶紧去,别在这跟柴家废话了!”
“卖出去了?”
众人目光一亮:“卖了多少银子?”
“一两!”
梁三斗从怀中掏出一锭小小的银子高高举过头顶:
“一石粮,一两银,分毫不差!”
“真的?”
众人一下子就来了劲,这不就是他们最理想的价格吗?但还是有人满腹狐疑的问道:
“哪家粮商?”
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柴家乃是城内粮商的大户,他们不提价,别家自然不敢提价,哪家敢冒这么大风险去得罪柴家?
“江门,江门粮行!”
“江门?”
这个陌生的名字让许多人都皱起了眉头,怎么此前闻所未闻?
梁三斗唾沫横飞的解释道:
“是一家中原而来的商号,今日刚刚开业,别看江门刚开,实则财力雄厚,在琅州雍州乃是数一数二的大商号。
乡亲们赶紧去卖粮食吧,去晚了可就慢人一步,还跟柴家这些大傻鸟扯什么!”
人群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整懵了,然后就看见边缘处有一名汉子抄起扁担就往外跑,反应过来的人群呼啦一下子全跑了,生怕慢了一步粮食又卖不出去。
望着空空荡荡的街巷,柴家伙计目瞪口呆,在片刻的失神侯跌跌撞撞的回府报信去了,而梁三斗的嘴角则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
城东,昌兴坊
这是凉州城内一处繁华地段,坊内的几条街巷林林总总立着许多商号,商铺、酒楼、客栈,能在这里开店的或多或少都有些资本。
从半年前开始,最中央的一片地段就被神秘富商给买了下来,然后开始施工盖楼,数以百计的民夫兴师动众地建了半年,最终一座高楼拔地而起,呈现在了凉州百姓的面前。
楼高六层,只比当初的凤鸣楼矮一点点,高悬的匾额上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