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插入老人后背的那柄弯刀抽离,剧痛瞬间袭遍全身。
陈振刚踉跄着往前扑倒,满口吐血,身子在不断地哆嗦。
这一刀其实没中要害,而是捅在了左腹部的位置,一下子死不了,但鲜血咕噜噜往外流,甚是骇人。
“给我杀!”
“噗嗤噗嗤~”
随着满建忠的一声低喝,四周人群陡然陷入了躁动,一柄柄弯刀从黑暗中探出,许多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刀封喉,血光飞溅。
几乎都是两人一组,同时袭击一个人。
仔细看你就会发现,出手的都是满建忠的下属,而被杀人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陈振刚的心腹。
尚未与凉军交战,荒军内部却开始了自相残杀,这一幕让人始料未及。
“噗嗤~”
“你,你!”
一具具尸体砰然倒地,陈振刚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东西,你藏得可真深啊!”
满建忠面带冷笑:
“当初你从朔州城死里逃生,我就怀疑过你,平日里我也派人在监视你,可却从未发现什么破绽。
此次领兵外出,昭平令大人告诉我,你是凉军的暗桩,起初我还不行,没想到真是。”
“噗嗤~”
陈振刚在吐出一口鲜血后面如死灰的问道: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带出来的数十名心腹竟然在瞬间被斩杀殆尽。
老人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自始至终就没联系过凉军几次,且小心翼翼,不该被察觉才对。
“因为百里大人觉得,好几次作战计划都像是被泄密了,落入了凉军的圈套。
他思来想去,就只有你身上有疑点。
大人不相信有人能从凉军手里活着逃出来,所以就认定是你!”
“到底是北燕异瞳啊,心思缜密。”
陈振刚长叹一声,没想到百里曦压根就没有证据,全靠推测。
“百里大人确实神机妙算。”
满建忠的表情颇有些得意:
“先借你的口放消息给凉军,说咱们要偷袭虎贲左卫,吸引凉军的注意力,而后从两营之间的缝隙直插孤鹰岭。
料想此时的孤鹰岭应该没有重兵驻守,他们都在虎贲卫才对,就算顾思年身边有个一两万守军那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哈哈哈!
今日若能宰了顾思年,还真的给陈叔记一大功啊~”
“陈叔?你真的拿老夫当过亲人吗?”
老人惨然一笑,神情落寞地摇了摇头:
“你早就想杀我了吧?”
满建忠的眼神一下子寒了起来:
“父亲早丧,你在军中资历深厚,底下的将军们都只认你,不认我,每一条军令都要你点头才会有人执行。
你让我怎么办?
只有杀了你,才能坐稳我的大位!
你以为我不知道陈煦看不起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俩并无投燕之心吗?
谁知道你们哪天就把我杀了,自己当家做主?
不除掉你们父子俩,我睡觉都不踏实!
我爹蠢了一辈子,给那个凉朝卖命,落得个家破人亡、满门抄斩的结局。
我不会像他那么傻,投靠燕人,荣华富贵岂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满建忠的表情越发狰狞,将自己深藏心底多年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刚刚动手的那些偏将、心腹们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振刚,这些人都是满建忠近年提拔起来的,只忠于满建忠一人。
原先忠于陈振刚的早已被清出了军伍。
“没想到你的心思已经毒辣至此,可惜啊。”
陈振刚长叹一口气:
“当初早该劝你父亲好好管教你,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忠儿,陈叔再劝你一句。”
老人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与燕人合作是与虎谋皮,永远不会真正的信任你。
听陈叔一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杀了这些燕贼,你就是对北荒有功之人。
否则他日必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
伤口处血流不止,老人的嗓音越发虚弱,但他依旧希望满建忠能回头。
毕竟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不在乎别人的骂名!”
“我的路我自己走,用不着你们这些老不死的管!”
满建忠抬头看了一眼远方,凉军游弩手已经没影了,又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响箭,冷笑道:
“你是想给那些家伙通风报信吧?动作倒是挺快,差点就被你得手了。”
老人茫然无神地看着离自己两步远的短小弓弩,只要能抓住它,放出箭矢,远处的游弩手就一定会反应过来。
可有满建忠盯着自己,这两步路宛如天堑。
“该送你上路了。”
满建忠扭了扭脖子,缓缓提起弯刀: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你的好儿子也会下去陪你的,我怎么会让陈叔孤孤单单地一人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