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这座北凉中枢重镇从两天前就开始戒严,城门紧闭,许进不许出。
驻守在凉山大营内的万余步卒紧赶慢赶,全部撤入了城内。
凉州官府更是号召全城百姓上城,抵御燕贼。
听说燕军大举来犯,满城百姓斗志昂扬,上万青壮民夫都抄起了家伙事,协同边军一起作战。
四周城墙弓弩密布,刀枪剑戟林立,军旗漫天飘扬。
除了披甲军卒,你可以看到许多老百姓簇拥在一起,帮着运输军械,加固城防。
不管燕军来多少兵马,城内的军威一定要立起来,最好是能让燕军知难而退。
城内高墙,除了云依澜与周毅,又多了一位健硕的身影:
安雍营主将钱湛。
顾思年知道凉州的步卒就万把人,还都是新兵,靠这些守城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一封八百里加急军令把安雍营从幽州调往了凉州。
接到军令的第一时间,安雍营全军开拔,轻装上阵,抄近路直插凉州城,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昨天半夜全军进驻凉州城。
依顾思年的军令,从现在开始凉州城防交由钱湛全权指挥,周毅辅之。
安雍营五千步卒会是守城的主力,一万新兵就以战代练,再依靠凉州城防,坚守几天不是问题。
周毅急得在城头上来回直转,因为洛川道那边已经两天一夜没有消息传来了,轩字营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概不知。
城头上的气氛极为压抑,轩字营五千兵马,要迎战几乎十倍于己的燕军主力,怎么看都是一场死战。
“唉!”
周毅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时我就应该陪着罗将军一起去的,两个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周将军稍安勿躁。”
钱湛沉声道:
“你做的没有错,凉山大营的步卒还需要你指挥后撤,咱们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派去守洛川道。”
“是啊,消息还没确定,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罗将军和轩字营的兄弟们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云依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都不那么足,清脆空灵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忧愁。
“驾!”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从城外传来,十几匹战马风驰电掣般涌向凉州城门,一路灰尘四起。
“是游弩手回来了!”
周毅目光一亮:“快,开城门!”
“骑军回城,开城门!”
“嘎吱~”
城门露出一条小缝,十几匹快马一溜烟地冲进城门,然后领头的百夫长蹬蹬就走上了城头。
“怎么样,什么情况?”
周毅不等他站稳就开口问道:
“轩字营有消息吗?燕军呢,燕军到哪儿了?”
百夫长抱拳喝道:
“回将军话,燕军,燕军距离凉州城只剩七八里路,转瞬即至。”
“什么!”
众人心头咯噔一下,燕军既然来了,就说明洛川道已经失守,那轩字营?
他们不敢再往下想了,周毅更是愣了半天也没敢问话。最后还是钱湛压制住心头的躁动与不安问道:
“罗将军的轩字营,有消息吗?”
百夫长支支吾吾的说道:
“属下在路上撞见了一支前出的燕军斥候,顺手宰了,打探,打探到一些罗将军的消息……”
这家伙闭上了嘴巴,没有接着往下说,眼珠子提溜直转,不敢看几位将军的眼神。
“说啊,急死个人!”
周毅急得直跳脚:“轩字营怎么了?”
“燕军斥候说,他们的主力已经全部越过洛川道。
轩字营,轩字营全军覆没,罗将军、赵将军都,都战死了。”
“轰!”
这句话宛如一声惊雷在几人耳边炸响,周毅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差点栽倒在地;云依澜的眼眶更是一下子就红了,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只有钱湛,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但他背在身后的手掌已经死死攥紧,指甲深嵌入皮肤,隐隐有血痕显现。
钱湛这个人性格孤僻,当初在雍州卫没什么朋友,性格耿直的罗轩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两人的交情远胜过常人。
“不可能,怎么可能!”
刹那的失神之后,周毅陷入了癫狂:
“五千将士,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罗将军赵将军都是军中悍将,岂会死在北燕宵小的手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毅眼眶通红,嗓音歇斯底里,四周的凉州青壮们全都红了眼,义愤填膺。
对他们而言,轩字营的将士都是为了守卫凉州的土地而死,是替他们去死的。
这份恩情,怎么报?
城头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沉寂在一片伤感之中。
打破这片沉寂的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隆隆~”
“轰隆隆~”
钱湛第一个抬头远望:
“来了~”
大批骑军跃出地平线,北燕军旗漫山遍野而来,声势浩大。骑军之后就是乌泱泱的步卒,眨眼间就把凉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