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道最狭窄的地方有这么一座拒马阵,长枪盾牌应有尽有,强弓硬弩也不在少数。但阵中的士卒们却伤痕累累,需要互相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这些人每一次迎战都要掏空浑身的力气。
而他们,原本都是雍州卫一等一的精锐骑兵。
整整一天的骑战之后,凉军已经损失惨重,最后只能将所有还活着的轩字营骑卒都撤入了山中谷道,下马迎战。
在迎接燕军的冲击之前,将士们忍痛砍死了坐下的战马,让战马的尸体横亘山道,形成壁垒,变成燕骑冲锋的障碍。
很多士卒在挥刀斩马之前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对这些沙场军卒而言,陪伴他们最久的就是兵器与战马,宰杀战马比一刀砍在自己身上还要痛。
但此刻大军身陷绝境,凉州城危在旦夕,为了凉州千万百姓,只能如此。
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夜色早已笼罩了凉州大地,洛川道所在的山谷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依旧回荡在山谷中:
“杀啊!”
“进攻,都给我进攻!”
“当当当!”
“噗嗤噗嗤~”
“啊啊啊~”
燕军犹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凉军防线,吼声震天。与轩字营一样,蓝底银鹿旗的精锐们也开始下马交战。
因为遍布尸体、军械的山谷让战马根本无法展开冲锋,倒不如步战来得方便。
“妈的,又被打退了!这些凉军真的疯了!”
拉图罕破口大骂,心急如焚,刚刚那一轮冲锋再度被凉军击退,又折损了上百精锐。
霍林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他万万没想到轩字营的骨头会这么硬,五千士卒打到现在最多只剩千百号残兵,弓弩箭矢早已耗尽,依旧死扛着不退,每一次冲锋几乎都是用人命在堆。
“将军,我亲自去吧。”
拉图罕抱拳道:
“我带着麾下五百亲兵再冲一次,一定能将轩字营彻底击溃,打通洛川道!”
“好,就靠你了!”
霍林死死的攥紧拳头:
“自己小心!”
“诺!”
拉图罕翻身下马,拔刀怒吼:
“将士们,跟着我,杀!”
“杀啊!”
一名名燕军精锐红着眼往前冲,打到这个份上,两边军卒都以力竭,比的无非是一口气。
轩字营阵前已经多出了一座由尸体堆成的小山坡,血流成河,燕军是踏着同袍的尸体在战斗。
“大军进攻,给我杀!”
一排排燕军手握长枪,从尸堆上往下冲,锋利的枪尖不断向前突刺,挡在前方的凉军早已没了盾牌,都在用血肉之躯抵挡燕军的攻势。
有的士卒被长枪捅穿腰腹,没有想着逃命,而是用双手死死的抓住枪杆,为同袍杀敌争取时间;
有的士卒早已无力起身迎战,就这么倒在血泊中,趁着燕军不备给他的下三路来一刀,然后被乱枪捅成肉泥……
惨烈的场景在狭窄的山谷中不断发生,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流逝。
“噗嗤噗嗤~”
“啊啊~”
拉图罕手握大刀,在人群中左冲右杀,接连砍死了两三名凉军,那叫一个杀气腾腾。
“燕贼,接我一刀!”
赵如均岂能容他放肆,直接提刀而来,脚掌在地面狠狠一跺,整个人高高跃起,一刀劈了过来。
“当!”
一记对拼,拉图罕很轻松地就挡下了赵如均这一刀,不屑地讥讽道:
“就凭现在的你,也想杀我?”
激战一天,赵如均不仅体力耗尽,身上更是多了好几道伤痕,左一块右一块的布条胡乱地包扎着伤口,血污不堪。
“接老子一刀吧,该死的凉贼!”
拉图罕的脚步刚刚站稳就持刀反击,转守为攻: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喝!”
厚重的刀锋横挥而出,势大力沉的一刀甚至在空中带起了破风声,毕竟拉图罕的体力要充沛得多。
迅捷如雷的刀锋让赵如均面色微变,但他还是咬着牙提刀遮挡,甚至罕见地用双手持刀。
“砰!”
两柄刀锋相撞,赵如均只觉得手臂狠狠一颤,整个人都踉跄着向后退去,一个不慎就被脚下的尸体绊倒在地。
拉图罕面带冷笑:
“呵呵,看来你已经不行了。一开始那股狠劲呢?”
“我呸!”
强撑着身体半坐在地的赵如均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老子就算是死,你们也休想越过洛川道一步!”
“你找死!”
“喝!”
拉图罕箭步前冲,身躯高高跃起,集中浑身力量挥出的一刀从天而降,浑身杀气被提升到了极致。
“当!”
“咣当!”
“噗嗤~”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赵如均终究没有挡住这一刀,早已砍出缺口的凉刀脱手而出,锋利的刀锋从他的右肩一直砍到左腹,鲜血瞬间四溅,触目惊心。
“扑通!”
力竭不支的赵如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