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缓缓降临,月明星稀,朔州前线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中。
安扎在铁松林内的虎贲卫军营一片灯火通明,由于连营十余里,就像是一条火龙盘踞在朔州大地。
不少军帐中都传出了喧嚣的人声,还有阵阵酒香弥漫,完全没有两军交战的氛围。
接连的胜仗让两卫军心一片振奋,今天听说北燕撤军回城了,这些权贵子弟们还不得好好摆酒庆祝一下?
别说这些将门子弟了,今日就连外出巡逻的斥候都少了许多。
因为沈洪清下令犒赏三军,让将士们好好的放松一下,三天后他们就要拔营起程,进攻朔风城。
拿下那座坚城,该升官的升官,该发财的发财!
石磊、卢宁这帮公子哥也没闲着,一群人凑在军帐中开始花天酒地。
“来来来兄弟们,喝,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先共饮一杯!”
“干!”
军帐中觥筹交错,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下了满满一桌的精美菜肴、佳酿美酒。
更离谱的是他们竟然随军带了歌姬,七八名年轻貌美的艺伎正在翩翩起舞,婀娜多姿。
有些年轻公子哥们憋得太久了,随手拉过一名歌姬就开始上下其手,帐中哄笑声不断。
坐在侧边首位的沈岱看到这一幕只能无奈地自饮自酌。
他看不惯这种场面,但他很清楚这些人会是自己日后所谓的朋友,他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沈洪清私底下跟他说过,在京城官场,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些将门子弟,能结交就结交,未来或许能是自己的助力。
“来,沈将军,咱敬你一杯。”
脸颊已经有些泛红的石磊举起了酒杯:
“这次若不是侯爷鼎力相助,哪有咱们这些人的军功,咱哥几个在这里谢过了。
干!”
“干!”
又是一杯烈酒下肚,卢宁咋咋呼呼地说道:
“沈兄,你这些天可是让咱们开眼了,竟然阵斩了燕军一名千夫长,那身枪法了不得啊。
日后得空,定要找沈兄切磋切磋。”
“切,就你那点本事也能和沈兄切磋。”
石磊打趣道:“那可是沈老将军传授的枪法,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要我说啊,日后沈兄定是京军新秀,咱们这些人可得仰仗兄弟你多多提携呢。”
“来,再敬兄弟一杯!”
“干!”
虽说都是将门之子,但相互之间的身份那也是有区别的。
之前汝南侯府式微,少了中间一代,虽有侯爵在身但在京城只是个边缘人物,更是没人愿意与沈岱结交。
今时不同往日了,汝南侯领军出征,这一个多月也算是战功赫赫,再加上沈岱在战场上异军突起,比这些人的表现好上太多,眼瞅着就要在军中出人头地了。
这时候不打好关系什么时候打好关系?
沈岱摆了摆手道:
“诸位兄台过奖了,我沈岱也就是刚刚打了几场小胜仗,眼下还没到互相吹捧的时候。
等咱们拿下朔风城,将京军的大旗插上城头,个顶个都是我大凉的年轻俊杰!”
“说得好!霸气!”
“哈哈,日后咱众兄弟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干!”
这些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肚子里灌,一个个喝得醉醺醺,言辞间都开始称兄道弟,好像有了过命的交情。
“将,将军,出事了!”
“扑通~”
“哎呦~”
一名贴身亲随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军帐,和一名歌姬撞了个满怀,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
脸颊通红的石磊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吵吵个什么劲!没看见咱们在陪沈将军喝酒吗?
滚出去!”
“将军,出,出事了。外面外面……”
沈岱的神智还算清醒,站起了身:
“不急,慢慢说,外面怎么了?”
报信的亲兵哭丧着脸道:“小人说不清楚,将军还是自己出来看看吧。”
“废物东西,说个话都说不清楚。”
醉醺醺的卢宁也骂了起来:“沈兄别管他,肯定是这小子信口胡诌。”
“不对,我还是出去看看吧。”
沈岱好像听到了军营外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当下就站了起来:
“走,出去看看!”
七八名公子哥只好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跟着沈岱走出了军帐。
一到帐外,众人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天空中有数不清的白色灯笼悬浮着,顺着夜风飘到了铁松林的上空。
大大小小的火点驱散了不少夜色,好像还有不断深入军营的迹象。
许多军卒都走出了军营,好奇地抬头望去。
石磊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众人的酒一下子醒了不少。
这种白色的灯笼他们确实没见过,但顾思年麾下的两卫边军认识。
当初钟鸣山一战,顾思年就利用这种灯笼,顺风飘进了燕军驻地,火烧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