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隆十年,春
凤鸣楼的议事厅里,顾思年、慕清欢、苏晏清等人凑在一起议事,两名女婢正带着顾平安满凤鸣楼的转悠。
小孩子嘛,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尤其是凤鸣楼布局周密,哪哪都是屋子,小男孩到处处转悠,小脸明明冻得红扑扑的也不怕冷,就是要玩。
顾思年有条不紊地说道:
“幽州凉州咱们基本上都转悠一圈了,可以说现在民间有两个问题:
第一是田地的归属权,大大小小的地主商贾仗着当初荒军与燕军的保护,侵吞了大量百姓的私田据为己有,要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首先得有自己的田地。
第二个问题就是失去吏治太久、法度荒芜,又正值战乱,许多偷鸡摸狗、奸诈狡猾之徒都想着趁乱发一笔横财,这些人不除,老百姓的日子也过不安稳。
富人也好,穷人也罢,里面都有好人坏人。”
顾思年与苏晏清在凉幽二州转悠了两个月,总结出来就是这两点急需解决。
“确实如此。”
最熟悉北荒情况的云依澜点头道:
“这些年来北荒各地的大小事务都是那些城主说了算,定罪杀人全凭他们一己私欲,毫无法度可言。
久而久之,老百姓的脑子里也没有了法度,觉得到哪儿都是凭拳头说话,所以流寇土匪日益增多,且越发无力管束,长此以往必成大患。
北荒三州想要安定,应该是战场民间两手抓。”
苏晏清沉声道:
“田地归属的问题我可以向将军保证,春耕之前,让各地百姓皆有地可种。
我已经向各县县令传令,乱世当用酷刑,哪个奸商不愿意还田于民咱们就杀谁,在各县推行新地契,重新统计三州的耕地。
至于那些拿不出地契的百姓,也让各县县令酌情划分荒田给他们,多多少少总得够百姓一家温饱。”
慕清欢接过话道:
“在来北荒之前我爹就说了,新一年的春耕是关键点,能不能吸引流民归乡、能不能稳住老百姓的心就看这一次。
所以琅州雍州两地已经准备了大量的粮种农具,分批运入北荒,到时候苏大人可以分拨到百姓手里,助其春耕,就当是租借官府的,来年用粮食抵扣租金即可。
此法与当初在琅州推行的租田令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晏清乐了:
“这套我熟啊,当初在琅州可没少跟着慕大人跑腿推行租田令。”
“呵呵,还是慕大人有心啊。”
顾思年咧着嘴笑道:
“前面有苏晏清为我冲锋陷阵、坐镇三州,后方还有慕大人、何大人两位刺史替我撑腰,那春耕一事我心中就有底了。”
“剩下的就是治安问题了。”
云依澜轻声道:
“凉幽朔三州皆有边军出动,分驻各县,联手巡防营准备清剿山贼土匪。
百战精锐去打这些乌合之众无疑是杀鸡用牛刀,绝无问题,但我建议,对各地山贼土匪先以招抚为主,而后再攻伐。
这些年燕贼对北荒之地压迫甚重,各地百姓活不下去落草为寇的数不胜数,他们想活下去这并没有错,说白了只是走上了歪路罢了。
这里面的许多人并未到杀人放火的地步,只不过是迫于无奈,给他们一个机会回乡种地,相信很多人都会放下手中的兵器过安稳日子。
至于那些冥顽不灵、手上沾满老百姓血的家伙,那就杀无赦,以震慑宵小,还三州一片安宁。”
“你说得对,是人都会犯错,当初秦熙还是土匪出身呢,差点没把我杀了。”
顾思年很是认同地点头道:
“那就通告各县巡防营,先给生路,再动刀兵。
但一定要记住,不要被奸诈之人蒙骗,该杀的决不能手软!”
“好!”
顾思年抬头看向了地图:
“安凉阁安插在草原的探子有消息传回来吗?北燕皇帐可有什么动向?”
云依澜苦笑一声:
“毕竟是在草原深处,往来传递消息十分不便,又是寒冬腊月,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北燕并无大举动兵的迹象,只不过陆陆续续有小批骑军抵达前线,应该是在给申屠景炎补充兵源。”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顾思年喃喃道:
“申屠景炎大败一场,北燕只要不想轻易放弃北荒三州,就一定会大举增兵。
该来的,总会来的。”
……
一队车驾停在了凉州城外,寒风瑟瑟,吹得门帘不断飘动,随行还有上百精悍军卒。
慕清欢怀抱着小儿子,依依不舍地站在顾思年面前:
“其实真不想走,但我知道,我和儿子留在这除了让你分心,没半点用处。”
慕清欢知道自己不是云依澜,能统筹各方情报,说白了对打仗之事她是一窍不通。
“哎,你这说的哪里话。”
顾思年嗔怪道:
“你在背后默默顾家,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否则我哪能一门心思扑在战事上。”
其实顾思年知道,慕清欢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只不过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