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山大营的帅帐里,申屠景炎目光呆滞地倚靠在椅把上,双目无神,一股挫败感袭遍全身。
各处的战报陆续汇总到了这里,准确的说是各路败兵都回来了。
先是铁勒风与巴尔虎两人拼死杀出金枫镇,好不容易才逃回大营,蓝底银狼旗与蓝底银牛旗总计三万五千兵马,战死过半,还有不少士卒四散而逃,撤回来的只有一万出头;
金枫镇八千守军几乎全军覆没,主将阿木尔战死;
青石溪防线被全面攻破,两万守军伤亡过完,兵败如山倒,主将查木在青石坞咬牙坚守两天,多次领兵对凉军发起反击,但还是不敌,最后重伤而归,是手底下的军卒冒死救回来的;
最令人震惊的就是乌恩奇战死,一万蓝底银鹿旗刚出朔州城没多远就十去七八,只有部分残兵拼死逃回杏山;
还有就是朔州城的满建忠了,带着一万五千余荒军不战而撤,直接放弃了朔州城,这若是放在平时,不战而撤可是大罪,但他倒是带回来兵马最多的一个人,申屠景炎就算是想治罪都找不到借口。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
惨败!
细细算来,燕军一战折损四万精锐,溃散的更是不计其数,兵力折损过半。眼下整个杏山大营里到处都是伤兵,全军上下都弥漫着悲观的气氛。
如此大的伤亡让申屠景炎一时间无法接受,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雍州大败的那一天。
申屠策与百里曦二人坐在边上,相视无言,还是申屠策先开口道:
“皇兄,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败仗决定不了北荒战局,更不能说明我大燕彻底败了。
咱们还是应当重整兵马,集结兵力,徐图再战。”
百里曦深深地弯下腰肢:
“殿下,此战皆乃臣部署,这才导致我军大败,请殿下治罪!
微臣甘愿上奏陛下,请辞昭平令之官位!”
“罢了。”
申屠景炎无力地招了招手:
“百里兄起来,此战罪不在你,实在是凉军过于狡诈。”
每一道军令往下发的时候都是经过申屠景炎点头的,而且从当时的角度来看,百里曦的谋划并无半点错漏,要怪就只能怪顾思年用兵太过诡谲。
更何况有谁能想到凉军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还敢多线开战,且战而能胜?
不说别的,就说金枫镇战场,三万五千精骑被凉军三万人彻底打垮,这放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从今天开始,他们要好好审视对面的那支凉军了,到底已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唉。”
申屠景炎长叹一口气:
“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几万兵马战死虽然很肉痛,但最让申屠景炎在意的是打了败仗,他哪还有脸面回草原?
不等他们几个商议对策,铁勒风就裹着厚厚的绷带,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帅帐行礼:
“参见七殿下、八殿下。”
这位九旗主帅之一的脸色极为难看。
“将军不是应该在收容溃兵了,怎么到这来了?”
申屠景炎疲惫地揉着眼眶:
“有事?”
“这个,那个……”
铁勒风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还隐晦地看了一眼侧边的申屠策。
申屠策沉声道:
“将军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在殿
“咳咳。”
铁勒风这才开口道:
“幽州,幽州送来了军报。
拓跋烈与拉图罕两位将军没能攻克天狼关,反而,反而被凉军击败了,损失惨重,残部正在撤回朔州的路上。”
“什么!”
帐中几人的脸色齐齐一变,他们本来还指望着朔州战场失败,但是幽州一线能打一场大胜,这样的话面子上也过得去。
结果现在两路齐败,这不是亏到姥姥家去了。
“嘶~”
申屠景炎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脸色苍白无比。
“殿下,您没事吧!”
“皇兄怎么了!”
申屠策与百里曦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满脸关切,神情紧张无比。
“没,没事。”
申屠景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艰难的问道:
“区区一座天狼关罢了,就算攻不下来,怎么会被凉军击败?”
铁勒风满脸沮丧的回道:
“凉军褚北瞻挖掘幽水,趁暴雨倾盆之际水淹幽州城,数万守军不战自溃,死于洪水者不计其数。
幽州城一破,褚北瞻就派左骑军一万精锐驰援天狼关,本来拓跋将军他们已经攻入城中了,结果迎面撞上了赶来增援的左骑军,措手不及之下全线溃败。”
“嘶~”
申屠景炎目光阴狠:
“褚北瞻,又是这个褚北瞻!”
百里曦先是一愣,随即苦涩地摇了摇头:
“我们都觉得幽州城城高墙坚、粮草足备,死守一年半载不是问题,谁能想到褚北瞻会使出水淹之计。
琅州白衣、堪称兵仙啊~”
百里曦的目光中既有佩服,因为至少他从未想打过水淹坚城这条计策,更他心中更多的是熊熊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