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铃哐啷~”
“当当当!”
“大家干活的时候都小心着点,别伤到自己人,挖出来的土都往后运,别堆在两侧的山路上!”
“记住,不要独自一人进山,免得走丢了。”
“还有没有人了,东边再来一队人!”
“西面粥棚有凉茶与饭食,饿了的渴了的自己去吃,咱们抓紧时间干!”
幽冥山脚下热热闹闹、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头顶上太阳高悬、凉风徐徐,哪有半点阴森的样子?
短短三天之间,褚北瞻就动员了周边数万民夫进入幽冥山开挖水渠,还有一万军卒也从前方军营后移,与民夫青壮一起干活。
这几个月楚仲骞与董寿在前线忙着攻城,褚北瞻一直在暗中征召民夫,为开挖水渠做准备。
几万人全归墨家墨烛调遣,活了半辈子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墨烛感觉到的不是开心、得意,而是觉得有千斤重的担子压在了自己身上,一刻也不敢懈怠。
这三天墨烛忙得脚不离地,眼眶都已经黑了一圈。
周边十余座县城的百姓民夫、新召入军没有参加攻城战的士卒都在源源不断抵达幽冥山,可以说周围百姓全都知道凉军在开挖水渠,独独被围在城里的燕军还不知道。
褚北瞻背着手悠哉悠哉地站在山坡上,满脸笑意。
此事交给墨烛来办还真是找对人了,各项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几条人工开凿的沟渠肉眼可见地顺着幽水延伸出来。
墨烛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并不是重新开挖水渠,而是通过一段段小渠连接、拓宽原有的河道,最后让江水汇入都陵堰。
“啧啧,壮观啊。”
董寿频频点头,但还是略带一丝忧心地问道:
“咱们搞出这么大动静,城内的燕军只怕会有所察觉啊。
万一毛儿赖花提前有所防备,我们怎么办?”
“防备?呵呵。”
褚北瞻笑了笑:“如此浩大的工程,就连你与楚老将军一开始都不信,毛儿赖花又怎么会信呢?”
……
幽州城内,毛儿赖花看着地图随意地问道:
“这几天各门的城防都还稳固吧?”
博日格德点头答道:
“自从将军的军令下达后,各城主将都不敢懈怠,领兵死守,眼下四门都是固若金汤,凉军始终未能突破我前沿防线。
再加之这几天凉军的攻势减缓,进攻频率大降,咱们能休整的时间也变多了。”
“噢,降低进攻频率了?”
毛儿赖花眉头微皱:
“盛夏酷暑的时候玩命攻,现在入秋天气转凉,反而不攻了,奇怪得很啊。”
“将军,您说凉军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
博日格德犹犹豫豫地说道:
“最近军中可是有些许传言啊,说是凉军在搞大动作。”
“大动作?他们能搞什么大动作?增兵攻城吗?”
“那倒不是。”
博日格德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听说凉军最近在城外开挖水渠,准备引幽水灌入城内,冲垮城门。”
“什么,引幽水灌城?”
“哈哈哈哈!真的是异想天开啊,哈哈哈!”
毛儿赖花先是一阵恍惚,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都说这位褚将军用兵如神,楚仲骞老成持重,今日看起来却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幽冥山下的那条幽水距离城墙有数十里,想要从那儿挖渠引水没个三年五年的能挖成?
再说了,就算他挖了水渠又能如何?他怎么确定江水就能冲垮城门?
别忘了,咱们是在城内,有城墙守护,凉军可都在城外啊,到时候大水淹不了我们,回头再把他们自己的军营给淹了。
哎啊,哈哈哈,这条计策真的是痴人说梦,本将军估计是凉军攻不下城墙,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将军说得有理啊,末将听闻此消息的时候也觉得甚是荒唐。”
这两个人都来自草原深处,习惯了溪水安详流淌的场面,所谓的滔天洪水他们闻所未闻,这辈子都没见过。
水这个东西在他们眼里,毫无威胁。
两人幸灾乐祸地讥讽了一会儿之后毛儿赖花突然停住了:
“不对,不对不对。”
“额。”
博日格德两眼一蒙圈:“哪儿不对?”
毛儿赖花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最近凉军是不是一直在加大投石攻势?”
“对!”
提到这个博日格德就来气了:
“凉军的攻城频率虽然降低了,但在南北西三门外架设了许多投石车,企图通过远攻大量杀伤我方兵力。”
“这就对了!”
毛儿赖花一拍脑门:
“你想想,凉军为何不在东门架设投石车?因为那儿有条都陵堰,河水蜿蜒,不利于远攻。
所以他们只能在南北西三门外进攻。
现在突然传出他们要从东面水淹城墙的消息,如果我们当真,咱们就会把东门的兵力转移到其他三城,岂不是正好摆在了他们投石车的进攻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