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结束,导演在公布排名前,节目不出意外地进行了广告插播,这时温伏自然而然转过来牵住费薄林的手:“走吧,薄哥。”
费薄林低头,看了一眼温伏牵着他的那只手,虽然心里有些别扭,可又觉得自己要是突然撒开未免显得小题大做。
于是他尽量无视和温伏掌心相贴的动作,故作若无其事地问:“不看了?”
温伏摇头:“广告要好久。”
温伏抓着他的手,抓得紧紧的,像费薄林专门来接自己回家似的走在路上。
迎面走来个卖冰抗葫芦的男人,肩上扛着扎葫芦的垛子,垛子上插着几根冰糖葫芦和冰糖草莓。
温伏直直盯到对方和自己擦肩而过。
那男人注意到温伏,快速地觑他一眼,故意在经过温伏身边时叫嚷了一声:“卖冰糖葫芦哦——”
费薄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想吃吗?”
温伏点头。
云南四川的各种小学门口最多的就是摆摊卖炸土豆和糖葫芦的人,温伏幼时四处转学,见过许多冰糖葫芦小贩,却从没一次走上前从对方手中买过一根来吃。
毕竟那时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出得起冰糖葫芦的闲钱。
费薄林回头望了望买冰糖葫芦的男人,正好对方也正扭过头来打量,像是在等着他们决定好上前做买卖。
可是温伏昨晚才吃零食吃到积食,今天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晚上必定难受。
他跟温伏说明情况,打商量道:“这样吧,如果明天还有,我就给你买。”
温伏又瞧了不远处的冰糖葫芦一眼,回过来对费薄林乖巧地点头。
猫猫还是很好说话的。
可是一连到除夕前夜,卖冰糖葫芦的男人都没有再出现过。
温伏每天积极地出门给费薄林送外送,他跑得快,又敏捷,留在店里负责结账反而不如出门送外快,最重要的是,每出去一次,就能趁机看看卖冰糖葫芦的男人出没出现。
可惜打那天以后,再也没人在这条街卖冰糖葫芦。
对于这件事,温伏一次也没在费薄林面前开过口。
他长到十六岁,得不到的从来都比比拥有的多,一串冰糖葫芦简直不值一提。
永远保持的期望和随时都能放弃的决心,向来都是在他心里并行的东西。
大年三十前一天,小卖部关门很早,费薄林要出去提前买做年夜饭吃的菜,温伏趴在收银台上,等费薄林买完菜回来就一起回家。
过年这一个月,小卖部流水最高,除开本金,净赚了七八万——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温伏每天跑前跑后送外卖的功劳。
费薄林先把欠吴姨的最后一笔债款打进了银行卡,接着就去了一家手机专卖店。
早在温伏那天第一次跑出去送外送没回来时,他就意识到自己兴许该给对方买一部手机了。
纵使当时温伏只是逗留在外面看电视,但总该避免以后出现特殊情况没法联系。
东街夜市的二手手机品质参差不齐,当年费薄林在那里淘货,是因为家里实在没钱,买了就将就用到现在,如今条件不比那时,给温伏买个全新的好手机的钱还是有的。
他抱着“既然决定了要买,那就买个能多用两年的,免得不好的坏得快又要换”的想法,给温伏买了一个最近比较新的款,也是先在网上了解了芯片和电池之类的配件后,选中的性价比最高的一个,三千块钱。
交完钱以后,费薄林拿出提前买好的电话卡插上,先用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保存好联系方式。
他趁店里有免费的WiFi,给温伏下载了一些常用的软件,顺便还下载了《我是歌手》的所有更新。
本来他早些日子想用自己的手机给温伏下载来着,奈何家里没WiFi,加上他的手机太老太旧,内存不够不说,还时常卡顿,因此就把这个计划推到了今天。
用新手机下载节目的时间里,费薄林把手机留在店内,跟店员打了声招呼自己先出去一趟。
回来时他提着满手的菜,手机的节目也下载完毕,费薄林跟店员道了声谢,揣着新手机回家了。
他想温伏得到新手机时一定会很高兴——不是因为有手机,而是因为终于可以在家里看完自己喜欢的节目。
事实也如他所料,温伏一拿到这东西就爱不释手,两只眼睛雪亮雪亮。
这样的反应使费薄林颇为自得,得意完回头时还不忘板着脸像个大人一样叮嘱温伏:“走路不要看手机。”
一到家温伏就扑在沙发上看起节目,费薄林则钻进厨房捣鼓明天的食材。
今晚时间多,他打算明天的早饭做手擀面。
温伏这么久以来只吃过他煮的挂面,还没尝过手擀面的味道。
南方鲜少有人会在家做手擀面,这还是林远宜年轻时去北方吃到后,觉得面条筋道,自学了回来做的。费薄林幼时常吃,长大了没人做,自己也没时间,便很少再吃了。
面的卤子很重要,费薄林捣鼓了一个多小时,又是剁肉又是切菜,还自己买了卤料放在锅里煮,期间温伏闻着味儿过来扒门框,都被费薄林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