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周太太也愣愣地望着眼前美艳华丽的少女,并没有认出她是自己的干女儿,嘴角露出一丝柔和的微笑,客气地问道:“小姐找我吗?敢问是哪位?” 陆明珠缓缓开口,声音涩然:“干妈,我是明珠呀!您的干女儿陆明珠。” 周太太蓦地睁大眼睛,“明珠!” “是的,我是明珠。”陆明珠上前两步,握着她拿着鞋底针线的双手,入手像针扎似的,乃是她手指粗糙所致。 这曾是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 柔软细腻,摸在原身的脸上十分舒服。 现在,关节粗大,肌肤粗糙,陆明珠再一摸,满手都是老茧,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她到底干了多少活,吃了多少苦。 反观周文远,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和娇妻爱子住小楼,生活得有滋有味。 周太太不敢相信:“你怎么找来的?” 陆明珠没有回答,而是说:“干妈,您和嫂嫂、周文和我一块走吧,我们在酒店订了房间,晚上好好地聊一聊。” 这里空间狭小、光线暗淡,又十分闷热,不是聊天的好场所。 周太太却婉言谢绝:“文文妈还没回来,我们不能离开。好孩子,有什么话,我们明天见面再说吧。” 陆明珠就问周文:“文文,你妈妈呢?” “妈妈在纺织厂上班, 还没下班。”聪明的周文已经知道她是自己妈妈提过的姑姑, 原来是同一个人,不是同名同姓。 她真好看呀! 还是一个好人。 周太太也道:“等她妈回来,我们明天去酒店找你,你先回去,我就不留你了。” 她们家条件简陋,实在不好招待她。 她可是上海陆家的千金小姐啊! 生来就应该活在锦绣丛中,出入金堂玉闺,而非坐在市井小屋中。 陆明珠低头对周文说:“文文,我是你的姑姑,比亲生的还亲,你请我进屋喝杯水好不好?得到你们的消息,我马不停蹄地从香江赶过来,又累又渴,十分辛苦。” 周文忙道:“姑姑请进,我给您倒水。” 又看谢君峣一眼,说:“叔叔也请进。” 周太太无奈地侧身让开。 保镖们没有跟进来,在外面站着,一边等,一边拍蚊子。 周文拿几根点燃的艾条出来给他们。 “艾草可以熏蚊子。”她道。 陆明珠见她出去,坐下后对周太太说:“干妈,我无意间在旧货市场买到您的翡翠十八子,就是我五岁时,您一串我一串的那个,循着蛛丝马迹找到典当行,又查到周文远,才知道你们没和他住在一起。幸亏我和周文曾有数面之缘,经人提醒,找了过来。” 周太太苦笑:“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但不是嫂嫂的错,她也是受害者。”陆明珠神色认真,再次握着周太太的双手,“干妈,我真心实意来接你们的。” 周太太一怔,“接我们?去香江吗?那是文文妈的伤心地,我们不想去。” 陆明珠反应迅速,“那我送你们出国生活,国外风气开放,没人会在意过去,正好让文文好好读书。” “我们这样,怎么出国呀?”周太太不是没想过带儿媳和孙女出国,然而她们运气不好,带回来的财物尽数失窃,只能栖身于这小小的平房中,每天为生计奔波。 陆明珠就道:“我送您和嫂嫂侄女出国定居,您觉得哪个国家适合?” 周太太摇头,“怎么能让你费心,你还是个孩子。附近没人知道我们的过去,解放后生活得更安稳了,我们过得也不错。” 最苦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卖花为生,是您说的不错么?”陆明珠露出心疼的表情,“干妈,文文不小了,总得为她以后打算呀!我看嫂嫂的年纪也不大,底子好,好好地养一养,再找个伴,免得此后半生孤独。” 凭什么周文远娶娇妻生爱子,而周文妈妈就得孤孤单单凄凄惨惨? 周太太眼里现出一丝光亮,随即叹道:“她不愿意。刚来的时候,我们对外宣称是母女,都是寡妇,有人在给她说媒,对方条件也不错,她自个儿不想嫁人,拒绝了。” 她原本是十分保守的好女郎,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内心痛苦,如果再嫁就不能 隐瞒过去,说出来却揭开疮疤,弄得鲜血淋漓。 周太太也不忍心看着她再次因此而吃不好睡不安,把自己折腾得骨瘦如柴。 陆明珠理解。 也是,谁说离了男人就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