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熄之火,也会变得衰弱,无法再点燃任何存在……暗界再没有比这些玩意儿更恶心的东西了。”他在黑暗的建筑间奔跃,声音充满厌憎:“对我们来说,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诅咒……”
“想逃掉似乎不太容易。”伊兰伏在维赫图肩上,一手握住指星坠,一手反复快速划过空气。水波般流动着的透明屏障一重接一重出现,短暂地阻挡着那些企图靠近他们的熄灭者:“太多了……越来越多……”灰雾像一张畸形的巨口,正在试图将他们一口吞下,伊兰在昏暗之中努力辨认:“它们似乎不怎么愿意靠近水……”
维赫图在空气中嗅了嗅,沉声道:“因为水里还留着梦回兰的气味。”他扛着伊兰顺水飞驰,左拐右绕地躲避着那些穷追不舍的熄灭者,却在跃上一座塔桥的顶端时停下了脚步。
无比巨大的黑色羊头石雕像人一样蹲坐在前方,脚下是无数交媾形态的骨骸。即便在幽暗之中,也能瞧见石雕嘴角邪恶而欢愉的笑容。它的身后是不知延伸向何方的巨大岩壁——没有路了。伴随着泉水一起流过整个城市的暗河,在此汇入了魔兽泛着暗红色微光的胯下。
伊兰在维赫图肩上扭头望去,一时也沉默了。即便形态有所不同,他也认出了这是谁的庙宇。显然阿斯蒙蒂斯在任何时代都被人类供奉着。
纽赫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伊兰眼前。那种锥心的痛楚并未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而稍减分毫。维赫图就走在伊兰身畔,可伊兰必须要让自己努力不去看他。
灰雾正从后方逼近。伊兰低声道:“好像我们也没什么选择了。”
维赫图忽然冷笑一声:“不,这不是正好么。”
他跃下塔桥,带着伊兰走了进去。
甫一进入,伊兰便感受到了此处与外面的不同。阴冷的风不见了,一种古怪的暖意弥漫在空气中。他们身处一条长长的通道,脚下的地面平整如镜,像即将熄灭的炭块那样微微泛着红光。那是大块的红萤岩。伊兰只在帝国南境的“纱之馆”——据说那是整片大陆上最豪华的妓院——见过这种石头。某些迷信认为这种石头蕴含着火的力量,能驱散瘟疫和死亡。
尽管人类口中的火与魔物口中的火并非同一种东西,而迷信与真实也全然不同,但它们眼下似乎当真拥有了某种力量——身后一直追逐他们的灰雾停留在了洞外,并没有追来。
伊兰压下了心头的情绪,把目光投向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走廊:“看来这里的东西比外面的那些更值得警惕。”
“与这里有什么无关,是不熄之火残留的力量。”维赫图瞥了一眼水中飘荡的梦回兰花瓣,冷声道:“只是暂时的。我们得尽快离开。”他在空气中嗅着:“水流穿过了这里,我能闻到外面的气息……”
伊兰于是不再说话,只是随着维赫图快速向前走去。走廊越往深处就越窄,他们不得不从并排变成了前后。伊兰走在前面,维赫图紧紧跟在他身后,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在伊兰颈后。
红光似乎正在变得明亮,而那呼吸的热度也让伊兰泛起了些本不该在这时出现的感觉。
“我闻到了……”维赫图忽然开口,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轻佻:“你在想什么,嗯?”
“你说过魔神的意识会残留在这里。”伊兰感到额头上的汗水正在滑落,忍不住握紧了指星坠:“我现在可是深有体会了。”
“阿斯蒙蒂斯本来就是欢愉之神。”维赫图低低地笑着,笑声听起来充满诱惑:“而你恰好充满了对欢愉的渴望——每当你感到痛苦时,这种渴望就充斥着你的心灵……”一双手从身后搂住了伊兰,那声音贴上了伊兰的耳朵:“也许你现在可以向它许愿,它会满足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想要……”伊兰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得恍惚:“想要纽赫回来……”
“哦,这个可不行……”那双手抚摸着伊兰的身体:“换个别的吧……换个能让你忘记痛苦的……”
“痛苦是不会被忘记的。”伊兰喃喃道:“维赫图不会这样讲话……我知道你是谁……是你杀了纽赫……”指星坠的光在他手中猝然亮起,伊兰猛地挣脱出来,回身劈去。
雪白的光刃闪过,一击就捅穿了对方的胸膛。
伊兰喘息着,看着维赫图在自己面前慢慢倒了下去。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满是悲伤。
尖锐的痛楚伴随着鲜血弥漫开来,恍惚感消失了。伊兰扑上去,试图用手捂住他胸前不断流出的鲜血。银色的光芒覆盖了维赫图,但什么用都没有……
得意的笑声从昏暗中传来,看不见尽头的通道消失了。空旷的神殿中央,流水环绕的高台之上,一尊几乎只由无数扭曲不规则的羊角和四蹄双手组成的魔神雕像身上攀满了交媾的人与魔。它一只手搂着欢好的之人,另一只手托着一颗鲜红如火,内里正在燃烧的宝石心脏。镶嵌着黄色宝石的长方形眼瞳从无数尖角中俯视着抱着维赫图的伊兰。
片刻后,阿斯蒙蒂斯从这诡异扭曲的神像中浮现出来。它的双蹄踏过水面,向伊兰张开了手臂。魔神目光灼灼,黄色的眼睛仿佛牧人的提灯:“啊……虽然相逢于此是个意外,不过吾总算又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