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中军营帐之内,王横则是大为恼火。
好不容易用各种理由安抚住了这些盟友的责问,但是他也能感受到,现在的六万大军,已经被瓦解了斗志,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信誓旦旦宣誓将要攻陷宝鸡,活捉张宇航的大军了。
更可恶的是,现在前锋军和后军之中,还有张宇航那厮安排进来的人在鼓吹朝廷的政策,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军心易变啊。
而在一边观察了很久的军师蒋成也是皱眉道:“将军,张宇航此獠居心叵测,我们应当快速攻陷宝鸡才是,不然拖下去,容易出事啊。”
王横冷喝道:“你以为本将军不知道吗?可是现在除了咱们中军,前锋和后军都被拖住了脚步,都是一群才拿起兵器只有月余的农夫,甚至有很多人到现在连兵器都没有,你能指望他们严格遵守军纪?”
“更可恨的是,他们还不是本将军麾下的士兵,我能怎么办,下令申斥他们,不要说别人,他们那些老大就不会答应,得第一个和我闹下去。”
第一次,他感到麾下人数过多也是一种负担。
尤其是这群泥腿子的兵卒,全靠一股气支撑着他们,不管什么所谓的军阵,不管什么军令,他们带头老大的一句话,比自己说千句万句都要管用的多。
其实这是所有起义军都要面对的问题,在对付当地的那些官吏,氏族壮丁之时,人数很多时候就决定了一场战斗的胜负,但是真正面对训练有素的将士。
那这种模式的起义军,将会面临最大程度的灾难,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只有一次次在官军围剿之中存活下来的老卒,才能慢慢蜕变为精锐的将士,也会让他们意识到真正的将士和他们之间战斗力的差距。
可现在的南域,很多人经过最初的那场起义之后,朝廷大军都去往前线应对齐国大军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来镇压叛乱。
剩下的三郡太守,也是牢牢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等待朝中援军。
也因为这个缘故,这些起义军,基本上都没有经历过大的战斗,很多人的心思还停留在当时的百姓的思维,只是现在为了吃饱饭,把种地的力气,用在了打架上面罢了。
“将军,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更不应该为之所动,依在下看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那些此刻还在我们军中的百姓所为,他们传播张宇航那厮的诡计,用心险恶,不如.....”
说到这里,他朝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其意不言而喻。
“啪!”
蒋成只感到自己额头一痛,随即才听到茶杯坠落在地的声音。
随即一股剧痛袭来,看到地上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样子,感受到自己脸上此刻还尚且有温度的茶水,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横。
他居然将茶杯甩在了自己的头上,他怎么敢的?
自己可是世家推出来的代表人物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可还不等他说什么,王横就直接怒喝道:“你个废物,就这个脑子还能做军师?”
“要是刚开始也就罢了,趁着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杀了也就杀了,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些人已经认亲的认亲,询问的询问,都是一起的乡亲,你让本将军现在下令杀了他们,不等我的军令下发,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调转枪头将所有的矛盾直指我们。”
“到时候不要说是对付朝廷大军,我们内部就得先火拼一场,要不是你是世家的人,冲你这句话,老子就要宰了你。”
王横怒不可遏,现在局势已经很麻烦了,可这王八蛋居然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要不是他是世家推荐出来的,他都得怀疑这是张宇航那厮安排在自己内部的奸细。
听到王横怒不可遏的斥责之声,蒋成虽然不愤,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安静的待在原地,等待他的怒火平息。
可就在这时,营帐之外,王横的亲兵直接闯了进来,对着王横急促道:“将军,不好了,两侧的山坡之上出现大量的百姓,你出来看看吧。”
王横闻言不敢耽搁,他心中知道,这一点绝对是张宇航那厮搞出来的,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
蒋成虽然此时脸颊之上还有丝丝鲜血流出,但也顾不上这么多,跟着出来查看情况。
从营帐之中出来,王横就看到距离他们所在地一两里之外的山坡之上,出现了大批的百姓。
本来已经是夜里,太远处根本看不见人影,但是此刻两侧的山坡之上,被点上了无数的火堆,人影依稀可见。
而就在这一幕出现的时候,原本就在王横军中的那些百姓,也纷纷对着周边的自己人说道:
“看到了吗,那些都是咱们自己人,你们的家人,朋友,兄弟姐妹都在其中啊!”
“就是,张将军许诺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你们还要做什么,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你们的家人想想啊。”
“张将军仁义啊,难道你们真的要走到末路才知道后悔吗,真的要你们的祖宗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