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眼喷火看向赵立才说:
“我好歹给你当过三年秘书,又给你当牛做马这些年,你真以为我对你贪赃枉法那些事一无所知吗?”
丁二浩越说嗓门越高:
“如果你非要把我推出去为这次的事背黑锅,我进了纪委之后一定会把你这些年干的那些事全都说出来!”
“终于还是不得不走到这最后一步!”赵立才看着眼前双目猩红面露凶狠看向自己的丁二浩,心里忍不住长叹一声。
幸好!
他早有防备。
他面无表情看向丁二浩,就像看一个今天刚认识的陌生人,上下打量他:
额头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毕竟四十多的人了,当初他给自己做秘书的时候才三十多岁,脸上还看不出太多岁月的沧桑。
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是从前一成不变的廉价白衬衫配深色裤子,而是换成了价值不菲的名牌衣服。
是啊!
算起来两人“主仆”结缘已经十多年了,这些年不仅他赵立才老了,当年还算年轻的秘书如今也老了。
狗老了,牙齿会松动,攻击性会变弱。
人老了,心思却会变得更阴狠更狡诈!
尽管接下来这番话赵立才并不情愿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但…….为了逼丁二浩就范他不得不说。
“丁二浩,我记得你有个儿子。”
“.…..”丁二浩脑子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那儿子被你和你老婆惯坏了,十几岁就整天打架瞎混不喜欢上学,没满十八岁就睡小姑娘,搞得人家小姑娘父母找上门来找你们两口子讨说法。”
“前几年好不容易安排了正经工作,不好好上班整天跟领导对着干,听说前一阵子还把领导给打了?”
赵立才每说一句,丁二浩的心就往下沉一截。
等赵立才说完,丁二浩整颗心早已沉没谷底。
尽管现在是炎炎夏日,他却感觉刺骨的寒意像是腊月的风肆无忌惮穿透衣裳吹进他四肢百骸。
“赵书记,你到底想说什么?”
刚才还充满底气跟赵立才大声嚷嚷的丁二浩,重新变回了之前唯唯诺诺的表情,眼里的恐惧根本掩饰不住。
赵立才依旧是刚才那副不紧不慢的口气:
“你慌什么?”
“我就是跟你聊聊家长里短,没别的意思。”
“不过…..”
赵立才突然转了口气说:
“今天一早县公安局长刘邦耀向我汇报,说你儿子的案子最近又有苦主不停向上级公安部门举报,要是不想办法摆平的话,怕是瞒不住了!”
丁二浩两眼呆呆看着赵立才那张不停开合的嘴。
他突然笑了!
是的!
起初只是两边嘴角微微上翘,满脸苦笑。
后来整个人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那模样就像是突然中了五百万高兴的难以抑制。
足足笑了三分钟!
赵立才不说话。
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笑弯了腰。
等他笑声渐渐停下来。
赵立才背着两只手踱回老板椅前坐下,面无表情看向丁二浩,那眼神像是看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猎物。
丁二浩觉得自己真的服了!
跟赵立才比起来,自己所谓的“底气”根本不值一提,这个老狐狸一出手就是王炸,直接一刀戳进自己心窝里!
所有人都知道,儿子是自己和老婆的心头肉!
现在这块心头肉却被赵立才狠狠拿捏在手里。
要么“心头肉”被公安局旧案重翻被关进看守所毁了一辈子的前程;
要么自己心甘情愿答应赵立才为之前沸沸扬扬老百姓上访事件背锅;
都说,打蛇打七寸。
赵立才这一棍算是正好打在了丁二浩的七寸上,逼的他放弃所有的“谈判筹码”主动接受赵立才的安排。
高手过招,真正决定棋局胜负的重点从来不在棋盘上,而是棋盘外繁琐复杂的各种利益关系!
临走之前,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几十岁的丁二浩向赵立才提出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赵书记宽限我一点时间,让我回家跟老婆安排一下家里的事再去纪委自首?”
赵立才“大度”同意。
说心里话。
看到自己曾经的心腹老下属佝偻着腰有气无力走出办公室赵立才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但他更明白:心肠不恨,地位不稳!
市纪委熟人向他透露内部消息:
陈青云手里有份录音能证明此次开发区老百姓大规模上访事件主要原因是上级领导不作为。
市公安局熟人向他透露内部消息:
就在昨晚,省公安厅突然来人把胡家三兄弟带走,据说省厅公安对胡家兄弟审问主题几乎全都围绕着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换句话说:有人企图利用胡家三兄弟的案子针对自己!
再加上老领导王市长昨天接连两个电话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让赵立才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不仅腹背受敌而且四面楚歌。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