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月神色一凝。
这件事实在有点糟糕。
可皇帝怎么就突然认定她肚子里这个绝非皇嗣了?发生了什么?
宣王手中筷子重重一放,冷哼道:“历来后妃私通都是秘密处之,惟恐伤及皇帝颜面,他倒好,召集大臣特地宣告。”
跟宣王的恼怒不同,宴清风反而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那我们不用私通,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卓明月无言以对。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能想到那方面去。
宴清风幸灾乐祸了会儿,缓缓才想起来她说过,若是不能做太后,这孩子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也笑不出来了。
宣王轻飘飘地道:“并非皇嗣又如何,大不了咱们叫段氏夏朝彻底灭亡,取而代之。”
宴清风拧眉。
夏朝好歹也有几百年根基,若要改朝换代,付出的代价远胜于逼宫立幼子。
“还是依照原来那样行事,”宴清风看着卓明月,说,“天亮之前,我叫他改口。”
刀架在脖子上,没有什么话是收不回去的。
宣王的神情也是默认,他支持宴清风的决定。
“哥……”
宴青菱心眼儿吊了起来,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们要当心。”
宴清风胡乱揉揉她发顶,“好好吃饭。”
对他来说,这还不算太刺激的事。
在边关半夜被突袭,粮草干涸又被困敌方腹地之类,什么天灾人祸九死一生的事儿没经历过?
在长安这种熟悉的平地上干一场,没难度。
况且皇帝能调用的禁军,真正应战的话,远远比不上他们手里训练有素多次出生入死的兵马。
卓明月提醒道:“越是占尽优势,越容易掉以轻心。皇帝他心思多,你要小心。”
宴清风深深看着她,嘴里的鸡肉都甜了几分。
“你在关心我。”
卓明月解释,“你输便是我亡。”
皇帝已经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她肯定期盼宴氏得胜,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宴清风很动容。
“你要与我生死与共的意思吗?”
卓明月无言以对的闭上嘴。不,她不想一起死。
他们慢条斯理用完了膳,宴清风就换铠甲下令集结兵马。
出发之前,宴清风突然抱住她。
卓明月听到他在耳边说:
“宋令霄那有我的钱,若我败了,会有人护送你们去北平,你去找他拿了钱,跟青菱分一分,”宴清风顿了顿,又说,“是五万两,不能让他少给。”
“嗯。”
他双臂锢得更紧一些,冰凉的铠甲硌着她。
“若我败了,孩子……不要就不要了。”
如果败的是他,那皇帝必然也不会放过卓明月,她带着个孩子不好逃也不好躲。
卓明月依然“嗯”了声。
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宴清风又不放心了。
“我的钱你随便怎么用,但不能给别的男人用。”
一想到战死之后,她拿自己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他就酸得不行。
宣王已经上了马,催道:“行了清风,婆婆妈妈的,咱们去速战速决。”
整得生离死别一样,以前出征之前不见他跟父母这么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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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在最偏的院落里,她们也能听到今晚的长安兵荒马乱的声音。
卓明月和宴青菱段知菁被安排在一块,便于保护。
段知菁反反复复地开门,问外头的动静,回答是一无所知。
宴青菱说:“母亲还是坐下吧,这些人就在这守着我们,走不了,他们从哪儿去得知外头的事啊?”
段知菁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心烦意乱之下,她指着卓明月骂道:“你还有闲心喝茶,都是因为你,才有这档子事,你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母亲!”宴青菱不耐道,“你又……”
“大长公主是说皇帝对宴氏的忌惮之心因我而起吗?”卓明月稳稳放下水杯,质问道,“宣王也早就不甘做人臣,你最清楚这点,不是吗?”
段知菁耳朵通红,强词夺理道:“总归是你,才叫这一日早早到来的,否则他们之间哪怕剑拔弩张,也未必到这一步!”
“大长公主太抬举我了。”
卓明月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你生的儿子是个蠢货吗,任由女人摆布?”
段知菁说不过她,对宴青菱说:“你看看她这幅伶牙俐齿的嘴脸,你们都给她的表面给骗了!”
宴青菱被她吵得头疼。
“母亲,是个人被冤枉都会想反驳的,你为什么嘴不能消停又指望她逆来顺受呢?你省点力气吧,该吃吃该喝喝,万一哥哥败了,我们还得留力气跑路。”
“他要是败了,我就也去死了,还跑什么?!”段知菁很不理解女儿,“那是你父亲和哥哥啊,你居然想着跑路?”
“随你,我只知道他们不想要我们死,”宴青菱说完,给了卓明月一个很无奈的眼神,“你只管照顾好自己,不要理她。”
段知菁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