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宁江别苑之时,卓明月便认出了张太医,张惊鹊。
张惊鹊是长安城中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家离卓府很近。
小时候,他俩一块儿玩过。
当初在宁江别苑中,皇帝允卓明月入药房去看那些稀有的药材。
张惊鹊一一给她介绍。
“这个是没什么用的乌藤,味道倒是还行,偏甜。”
说完,他提了句,“你喜欢木丹,就得远离这个,乌藤本身无毒,可长久与木丹香味接触,会有微量毒素,可致心衰,男子若中此毒……”
张惊鹊目露尴尬,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卓明月讶异得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喜欢木丹?”
“嗯,”张惊鹊别过脸,避开她的目光,“最初想学医,是想治好一个人的眼睛……后来阴差阳错,入了宫中。”
卓明月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仔仔细细的看手里这支乌藤。
“我看医书上,鲜少提到这味药。”
张惊鹊点头,“因为它的药效弱,比不上许多药材,就味甜这一样好处。可你想要甜一些,加些蔗糖便是,没必要用这个。”
卓明月盯着这支乌藤瞧了好一会儿,“你说男子中此毒,会如何?”
张惊鹊斟酌了下,委婉道:“致心衰之前,会丧失绵延子嗣的行为能力。”
卓明月明白了,通俗的来说,也就是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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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岚平安生下孩子的消息传来避暑山庄时,众人正在静心湖边赴宴。
恰逢歌舞交接之时,席面上安静,传话的小厮声量不轻,在场所有人便都听见了。
丞相夫妇听了这消息,乐得合不拢嘴。
康子意猛地看向宴青菱,隔着五步远的距离,宴青菱也正目光淡淡的看向他。
她很快便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去拿面前的茶杯。
却不知为何没能拿稳,杯子跌碎在地上。
康子意立刻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她走过去。他被打伤的小腿还没好全。
宴青菱拿帕子擦了唇,也起了身。
康子意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直到人烟罕至处,他才拦在她面前。
“我不会让她过门的,我答应过你,我家里就你一个女人,我就不会食言。”
宴青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既已和离了,从前的约定便都不作数。你想要如何都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无关,”康子意握住她手腕,“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在意了吗?”
宴青菱甩开他的手。
“请你自重。”
康子意声音暗哑:“你哥哥下手很重,我这腿到今日还疼。”
他把伤腿往前抬了抬。
从前他受点小伤,青菱就很心疼的。
有一次他从马上摔下来,太医给他处理伤口,青菱就在边上无声的掉眼泪。
她是个心肠很软的姑娘,不会对他的伤势无动于衷的。
宴青菱没有往他的腿上看一眼:“死不了。”
康子意被她的冷漠怔了怔。
深吸了口气后,他颤声道:“我再同你说一遍,那次我是喝醉了,皇帝把人……”
“真喝的人事不省,是脱不了裤子的。”
宴青菱本不想说得这样直白,可他执意要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她不乐意听。
的确皇帝做这码事,很不君子,但康子意也并非无辜。
“我见过你烂醉如泥的样子,那种情况,你那玩意儿,根本没法用。所以你也不必拿那些话哄骗我,你不是被迫无奈,你是顺势而为。”
康子意双目猩红的看着她,指了指她隆起的肚子。
“所以呢,为了孩子,糊涂点不好吗?”
宴青菱口气越发冷淡。
“滚开,不要来烦我,我们没有关系了。”
康子意笑了笑。
“全长安都知道你被我睡烂了,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种,你觉得,我们怎么能没关系?”
宴青菱的瞳孔急骤放大。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我的,你离开了我,在别的男人那里不值钱的,你只有跟我……”
康子意看到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浑身抖得厉害,嘴里的胡言乱语戛然而止,慌忙握住她双肩。
“怎么了?青菱,你怎么了?”
她身子打筛似的,剧烈颤抖着,双目惊惧的看着他。
宴青菱始终不敢相信,这样的污言秽语会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康子意往她身下看,一道血丝从她裙底蜿蜒而下。
他愣怔过后,把人打横抱起来,往人群里冲。
“太医!”
“救救我的孩子!”
……
宴青菱的房外围满了人,几个太医和宴家带来的大夫都在里头,正在全力救治。
外头,宣王夫妇和宴清风,三双眼睛都盯着康子意一个人。
宴清风攥紧拳头,目光如冰锥刺向他。
“你对青菱做了什么?”
康子意视线落在地上。
“我就是哄她同我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