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他们在凉亭上坐了下来。
康之意见那女子始终被丫鬟扶着立在一旁,爽朗道:“卓四姑娘,坐下来吧。”
卓明月欲婉拒,秦时也道:“明月,你不必拘束。”
盛情难却,她只好在他身边的石椅上坐下来,只是难免局部。
秦时再次提醒康之意:“你务必帮我把人照看好。”
康之意调笑道:“那我纳为妾室?日夜照看?”
秦时清咳两声。
“我过阵子会带回去的,你帮我上点心,尤其宴清风,避着他点。”
怎么还有宴清风的事儿?
康之意略微诧异,这才认真去看那位卓四姑娘。
她不是一眼叫人惊艳的容颜,可五官配合得极好,很是耐看,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美。
宛若山间明月,又若江上晚霞。
若稍加妆扮,更是人间绝色。
康之意收回目光:“宴清风怎么?”
他感兴趣的是这事。
秦时只说:“他有病。”
这话说进了康之意的心坎里,康之意拍了下他肩:“兄弟,说得对。”
正常人怎么会不娶他妹妹康敏苏,难不成他真想给长公主做驸马去?
可不是有病?
用过茶点之后,康之意让下人去请了夫人过来,康夫人亲自领路,带她们去厢房。
康夫人比卓明月大不了两岁,是个热情好客的性子,一路上话不断。
“从前秦时可不是这样,他话唠得很,比我夫君还吵,如今性子这样沉静了,我到现在都不习惯。”
卓明月印象里的秦时一直温和有礼,是坦荡的端方君子,性子稳重娴静,话不多的。
莫非是荣华郡主仗杀那位女子的事改变了他,又或是宫变一事?
人一定经历过什么,才会性情大变。
康夫人道:“不过他人很好的,从前他同我哥最好,后来两人就不好了。”
卓明月冒昧的问:“康夫人,令兄是哪位?”
“我哥是宴清风啊,”康夫人提起哥哥,眸子里都是骄傲的光,“你知道我哥吧,他可厉害了,夏朝两百年都打不下的北寇被我哥灭了,我哥还救过皇帝呢!”
殊不知听到宴清风此名,卓明月便遍体生寒。
康夫人全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你也不要叫我康夫人,你是秦时的人,我们便是自己人。我叫宴青菱,叫我青菱便好。”
话虽这样说,卓明月却不敢如此不知分寸。
宴青菱到底身份尊贵,不是她能够与之“自己人”的。
“到了。”
宴青菱引她们入这间朝南的厢房,小兰瞧着屋里精妙的陈设,一双杏眸亮的出奇。
她们在卓家的住处尽管是个独立的院子,实则简陋不堪,雨天会漏水,冬夜里漏风。
更枉论她们吃的用的,都是一素再素。
宴青菱瞧着这丫鬟欣喜的模样,目光里有些怜惜。
“我一会儿叫人给你们备点衣物,我未必想得周到,缺点什么要用什么,尽管跟下人提。”
卓明月感激:“多谢康夫人。”
宴青菱握着她手,又说一遍:“叫我青菱就好了。”
-
在康府的这些时日,吃好喝好衣食无忧,卓明月过了有生以来最安心的一段日子。
秦时隔三差五会来一趟,有时他忙,人不过来,便会让董大夫送些物件来。
偶尔是北街卖的糖人,也会是正盛行的胭脂水粉,亦或是已经凉透的烧饼。
不是些贵重物件,却叫卓明月喜欢。
这一日,小兰拿着董大夫开的方子去膳房熬药,秦时在这时过来了。
难得有独处的时候。
秦时坐在她身侧沉默良久,忐忑开口相问:“卓君朗死的那时,你在树林里?”
卓明月柳眉轻蹙,作势回想了一番,再慎重答话。
“那一日是父亲的生辰,我没有离开过酒宴。”
秦时声量柔和,并非质问的语气,却有深究的意思:“可是许多人都看见了,你中途离开过,回来时还换了衣服。”
卓明月平静道:“这样说来,我的确出去过,可是很快就回来了。”
秦时问:“你出去做什么?”
卓明月丝帕掩嘴,尴尬道:“小解。”
听言,秦时也有些尴尬,顿了顿,继续问道:“堂屋边上便有茅厕,你为何要出去小解?”
卓明月缴着手中帕子,面不改色的答道:“我看不见,在陌生的茅厕会心慌,熟悉的茅厕有自己的味道,迎面还有桂花香吹来,再听小兰哼着曲儿,如此小解才舒心。”
她院子里有颗姨娘种下的桂花树,风一吹满院飘香,醉人心扉。
秦时本端着茶碗喝水,听了这话,呛得咳了好一会儿。
“咳咳,你喜欢桂花……那么换了衣服,是怎么回事?”
“大嫂没告诉你吗?我在堂屋门口摔了一跤弄脏了衣服,大嫂才带我去换。”
说完,她提了句:“当时许多人看着,甚是丢人。”
哪怕秦时寻人去问,也是有不少人能作证她摔在了堂屋的门口。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