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二月二十七日早上六点钟,仙医阁的平台上灯火通明,站满了许多来给老干娘送葬的人群。许多同辈兄弟都跟在华天成的后面放声大哭,可以说哭声震天。西北一般死了人,都是要请乐手的,五个喇叭换着吹,哀乐声声,哭声淘淘不停地回荡在神龙山的山谷中。 金宝对老干娘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她的父亲去世后,华天成是披麻戴孝地给送葬的。如今华天成的干娘死了,她能不来吗?她也在哭,不过哭得声音不是很大。而丁香就不一样了,她和老干娘的感情很深,想到老干娘一直护着她,帮她出谋划策,一心想让她做华天成的妻子。 可是如今,老干娘死了,再也没有一个能帮她说话的人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里丁香就哭的死去活来:“干娘呀——你死了,留下我一个可怎么办?我也不想活了——” 许多不想哭的人,一听到这悲情的喇叭吹奏,就不由地眼泪哗哗地往下流。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凌晨的气温还是在零下二十度左右,大家都穿着大棉衣,在外面套着白孝衫。丑娃跟在华天成的旁边,咧着大嘴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男人的哭声和女人的哭声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不是男人在哭,就是女人在哭。华天成的兄弟都来参加葬礼了,包括吉祥和钱进。就光穿白孝衫的孝子有五六十人,送葬队伍看起来声势浩大。 老干娘的坟墓离仙医阁只要两千米的距离,四个壮小伙在棺材上绑了绳子,抬着老干娘的棺材一步步地往墓地走。大家听到在这些孝子中,唯有华天成和丁香哭得最伤心。老干娘三个亲儿子,跟在孝子里面滥竽充数,根本就没有哭出声来,也许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老干娘含辛茹苦地把她的三个儿子养活大,又给他们都娶了媳妇,还把孙子和孙女带大,她却成了多余的人。老干娘终于走完了她一辈的人生路,在仙医阁她是活得最幸福的一年。华天成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她带些好吃的,提到她的房间里看着她吃完。有时干娘吃着吃着,就哭了。 她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华天成把她当自己的娘看待。人活到这个年龄可以说快成仙了。她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人世间,那天华天成背着她回到仙医阁之后,她早早地就将自己的老衣穿好了。她怕自己死后华天成不知道,要是人死后发硬了,连老衣都穿不上去。 再说华天成,他虽然躲过了三兄弟验尸体的这一关,可是老干娘死后的悲惨样子,永远都留在了他的脑海里。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成仙了,却没有保护住老干娘的生命,不由地羞愧万分。 美人沟的老人和年轻人,凡是能走的都来给老干娘送葬。仙医阁的平台上密密麻麻地站着人,都是为了来给老人的坟头上填两铁锹黄土,这心里就安了。在神龙山中医院的停车场里,摆满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车辆。西北人死后一般都是坑葬,很少有人火葬。在农村人的眼里,人死后要是火葬了,就连人的灵魂也会被烧得魂飞魄散。 华天成在前面抱着老干娘的遗像,老干娘的大儿子贾明仁,紧紧地跟在华天成的身后,只听嘴里哼哼唧唧地,但光打雷不下雨。华天成十分悲伤,想到自己跟老干娘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哭得声音很大很大。许多人是第一次听到华天成哭。在他回到美人沟的这一年多来,很少有人见他轻易掉过眼泪。 丑娃的手里提着一个纸篮子,里面装着白纸和黄纸剪成的圆圆的纸钱,走两步便扬一把到空中。无情的风很快就把这些纸钱,吹得七零八落漫天飘飞。东方智作为这次治丧小组的组长,他忙的不可开交,许多事情都要他来安排。墓坑是华天成那次死了就挖好的,后来三天后他突然活了过来,这个墓坑也没有填埋,只是上面用木板盖着。 神龙山是一个风水宝地,老干娘也同意她死后,把自己埋在这个位置。老干娘的的丈夫死后,被埋在了美人沟的乱坟岗,一般情况下老婆死了后,是要跟丈夫的坟墓埋在一起的,可是老干娘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将她的尸体埋在丈夫的坟墓旁边,这也成了一不解之谜。 两个小时后,一座新的坟墓就被堆了起来。许多用纸做的纸货,包括纸马,纸电视、高高的筒纸,都被一把火给烧在了老干娘的坟墓前面。在老干娘的坟墓前面还立起了一个石碑,上面写着:慈母黄秋菊之墓。人死后就要尽快下葬,只有这样大家的心里才能安,才能有心思去干其它的事情。 就连西京市的领导顾卫国,还有顾峥嵘,以及长寿县的领导和金牛镇领导,也来给老干娘送葬了。这样的送葬规模是空前的,一个曾经没有人管的老人,没有看得起的老人,如今死后能得到这么多领导的相送,在美人沟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华天成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就迅速在金牛镇崛起,成了长寿县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小仙医华天成的名字,如今如雷贯耳。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现在只有仰望他的背影,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那些曾经见了华天成的十分傲气的人,如今见了华天成,老远就低下了高贵的头,弯着腰伸出双手跟他握手。华天成只是很随意地用一只手,跟这样的人象征地握手。 一年前身体还不是很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