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想到此事办得如此容易,后面元志和有些‘真情流露’,与牧沧推杯换盏,硬是喝了几壶酒水,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通红一片,恨不得当场拉着牧沧结为异姓兄弟。
最后他是被牧沧命人扛了下去。
临走前还在嘟囔着什么。
等这位老州牧被带下去休息之后,牧沧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吩咐道:“牧图,你去挑一些族人,帮那位元大人将此事解决。”
当日在帝京时,曾经亲自接待过楚秋的那名蛮人走了过来,俯下身子道:“司祭,要多少人?”
他如今也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身躯倒不算是极为夸张的高大,但也比牧沧高出至少几尺。
牧沧沉吟了一声,“一百人吧。”
说完,他又补充道:“叫那些真血纯粹的族人去办此事,流江水域的异变鱼种能够压制食人欲望,他们再压下去,早晚会出大事。”
牧图点头称是。
他对牧沧极为忠心,对这种事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不过,牧图略一犹豫以后,终于还是提醒道:“司祭,最近对您不满的族人越来越多了,有些族人还说……”
“说什么?”牧沧眉眼间尽是笑意,看向欲言又止的牧图,“说我甘愿做大离的狗,要拿牧族的未来,换自已的荣华富贵?”
牧图想了想,摇头道:“他们觉得您忘记了大司祭的教导,也忘记了牧族的荣耀。”
这几个月以来,牧沧确实对族人极为苛刻。
不仅在控制食人这一方面,甚至也不允许牧族与任何大离人发生冲突。
无论对方是武夫还是民众,骂也要忍,打也要忍,就算危及性命,也只可以逃命,不可反击。
久而久之,肯定有很多族人对牧沧的决策感到不满。
哪怕从事实来看,牧沧确实让牧族成功立国,也让他们彻底脱离了妖蛮大泽。
可如今这种日子却并不是牧族想要的。
在妖蛮大泽时,他们至多就是提心吊胆,但是到了大离,一切皆以达成所愿之后,却不光要提心吊胆,就连一点尊严都不剩了。
每天过着奴隶般的日子,还要忍受各方的白眼,连带着就对牧沧也产生了埋怨。
“忍一时之苦,为的是让牧族能够正大光明地生活在大离,很多族人不懂这个道理,还把这里当作妖蛮大泽,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然而牧沧却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并不介意族人对自已的评价。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牧族能够延续下去。
就算未来的牧族,不再是牧族,也好过让整个部族就此消失。
“我相信司祭不会害了牧族。”
牧图微微躬身,嗡声道:“只是那些不理解您的族人,很可能会成为一个隐患。”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问道:“需不需要我清理掉一些……”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牧沧抬手打断。
“由他们去吧。”
牧沧淡淡道:“牧族立国的影响,虽不至于翻天覆地,但天地气数的变化也已经渐渐凸显,我们迟早会摆脱‘大妖真血’带来的一切,到了那时,就算有人想要取代我,也由他们去了。”
牧图沉默半晌,忽然问道:“司祭,您说大司祭真的无法再苏醒了么?”
牧沧眼神微动,“为什么这么问?”
牧图的嘴唇动了动,低声道:“大司祭的力量是历代之最,也是唯一有希望炼化真血的牧族天骄,那东西并没有真的复苏,凭什么能……”
“牧图。”
牧沧语气温和道:“我也希望大司祭能够苏醒过来,我甚至希望他现在就站出来,替我带领牧族接着走下去。
可你必须要清楚一点,面对那种力量,就算大司祭炼化了真血,也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因为我们的力量,我们身上的诅咒,都是源自于它。”
“……”
牧图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去吧,挑选一些族人,替宁州做些实事。”
牧沧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平静道:“这也是我们融入大离的好机会。”
牧图没再说话,默默退走。
待到四下无人,牧沧轻叹一声,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
这段时间他不仅劳心劳力,又要时刻面临被宁州武夫刺杀的风险。
可谓是心力交瘁。
但为了不让到手的大好局势付诸东流,他必须撑下去。
闭目休憩了半晌后,牧沧再度睁开双眼时,已是倦意尽消,抬手给自已倒了一杯酒。
没等饮下。
身后却是传来一道笑声。
“宁王,这么有心情,还在自斟自饮?”
砰!
紧随而至的,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牧沧回头望去,急忙站起身道:“拜见夜主……”
“我又不是皇帝,不用拜我。”楚秋摆了摆手,一指地面那昏厥过去的黑衣人,“送你的礼物。”
牧沧目光低垂,心里不由一惊。
他完全没察觉到这名刺客的存在。
这就代表,宁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