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姜飞澜,你……”
面对这种已有挑衅的神情言论,孙烈臣情绪更加激动,蹭地站起来,打算跟姜诚好好理论一番。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顶上来的一口凉气又让他一阵粗重的咳嗽起来。
张大帅故作苦笑:“哎哟你说六哥你这身子骨……哎这是干啥?得了得了,我这心里头也跟明镜似的了。”
看到他摆着手让跟来的刘润川把孙烈臣扶回去,姜诚也多多少少明白:
现在黑省趁乱备战,十有八九会南下;而关内的局势,是原先的盟友老段小徐即将翻脸……
如此内忧外患的用人之际,大帅不可能因为蔡家这种烂稀泥,对忠心耿耿的孙烈臣下手。
余光斜睨借生病为由头离开的孙烈臣主仆,将一副冷眼转向自家岳父,最终把目光落至大帅身上。
房间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把目光集中在大帅身上。
在孙烈臣离开后,他的脸也迅速黑了下来,满是阴沉凝重。
他回望姜诚一眼,又长出口气,从办公桌一侧拿起烟斗点了起来。
吧嗒,吧嗒……
连着抽了两三口,烟丝的火光在老狐狸的眼底明灭不定,老半天他才是缓缓说道:“臭小子啊,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
姜诚面无表情,直起腰身冷淡地与之对视。
“帅爷,这刺杀的事,是因为小鬼子打算修铁路不成,打算干掉我,扶持一位愿意跟他们合作的长官吧?”
姜诚一字一顿,其坚毅的气息,令这位大半辈子都在南征北战,斗人斗心计的东北王都有些失神。
“帅爷我懂您的意思,现下时局不稳,您要靠着六爷入关镇压那些反奉势力,”
他这话,其实也在侧面敲打对方,你是要靠着孙烈臣打这一仗,但大后方的黑龙江和吉林,你也得靠着我姜诚。
“眼下内忧外患之际,小子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但这些叛逆跟日本人一道,像一群发了狂的野狗,从上海一路追我追到了天津。”
“您的眼皮子比大伙儿都宽都长,这日本人短期之内咱是撵不走的……假设您这次容下此事,未来跟日本人划利益,哪个敢向着咱东北自己呢?”
大帅不语。
一個是至今忠心耿耿,跟自己打过天下,还要继续稳固的老哥们;
而另一边则是后起之秀,干掉叛逆汤二,打压竞争对手冯德麟;关内取装备,现在坐镇吉林的少年英雄。
“这个蔡家,真是不识时务啊。”
沉思片刻,大帅把烟斗交给身旁站得笔直的武东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再也别让爷我听着这一家脏东西的事了。”
“大平庄二连沟这些地方都能给你……为避免你29师跟老六有矛盾,我也会让刘润川撤出西营场,准备南下入关。”
姜诚挺直了腰身:“谢帅爷您的体谅!”
“只是一条,可着蔡家和日谍打便是了——多余的人,咱就别牵扯了。”
心底微微一触,姜诚刚把目光对准这老狐狸,他却扶着办公桌缓缓起身:“这屋里闷坏人,你跟爷上天台上透口气儿去。”
…………
跟着老家伙站在玻璃全包的天台上,聊了大概两个小时吉林的情况,话题很快又绕到了他这上海之行。
虽没细问,但姜诚知道他必然是听到了那批坦克的风声。
半真半假的遮掩了一阵,姜诚知道老家伙指定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信了,转而抬出了于凤至做挡箭牌。
说是跟大少奶奶说好了一块做生意,还有契约为证……赚的利益五五开,有好大家分什么的。
姜家渐渐起势,这个多疑的老狐狸表面上是一副用人不疑的姿态,但心里不犯嘀咕不可能的。
但对于这位性格恬静聪颖,懂事又识大体的儿媳妇,大帅还是绝对信任的……否则也不可能把全部家业都交给她打理。
近来她一直都在长春,也没听过她讲什么,又听这臭小子居然愿意拿出一半利润来分,这就完全没有必要再深究了。
等他从大帅这边退下楼来,张作相父子面带关切喊住了他。
两人应该在他和大帅交谈时,把这一路情况都谈论清楚了,张作相张口就问情况,姜诚看了看走道并无其他人,轻声答道:
“也没问什么——弃车保帅这步棋都会下,帅爷不可能把孙六爷这船一竿子打沉的。”
况且孙烈臣那脆皮身板子,别看现在还撑得住,到第二次直奉结束就病故了……再加上这人就算对他姜家不满,总归也算是识大体;
这回从他身上把奉天周边的地盘收了回来,孙烈臣就算有损失,必然也不会再生事端——
大平庄等地这么大块肉,姜诚也就打算暂时见好就收了。
“咱奉军内部的事好说,我是怕小日本子啊。”
张作相担忧地看着姜诚,又瞅瞅自家宝贝儿子,“自打听说你俩在天津遇袭,吓得我两三宿都没睡。”
刚才就注意到了他眼里的红血丝,姜诚欠欠身道:“让您挂心了!不过爸您放心吧,等我回到长春,势必得敬这些鬼子一杯——你来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