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杨宇霆越发深沉的目光,张大帅平静地往下说:
“这古话早就说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从臭小子带着人给我入关取装备,我就看出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也是可信之才!”
“不管花多大的代价,臭小子得给我保住。”
杨宇霆无言。
但身后的徐树铮一番思索后也是缓缓站起:“帅爷,您这话,让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心中敬佩。”
“那么既然您要保他姜诚,恐怕得付出大代价不说,还得看日本人情不情愿。”
说到这里,大帅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就在两人变得莫名其妙时,他才先是止住笑;没急着表态,而是回身从柜子里拿出酒具喝上了。
老半天,他才是皮笑肉不笑地往下说道:“关东军都督府的福岛正安,可是咱们的老朋友了。”
“再加上我那两位日本顾问……这事,不过就是自罚三杯罢了!”
两人微怔。
“行了,事情还是要办,谈判还是得谈。”
把杯子里最后一点酒倒进嘴里,张大帅深吸口气,“还是那句话,心思用正,也得知道自己吃谁家的饭。”
杨宇霆死盯着老家伙毋庸置疑的面孔,知道此事已再无转圜。
“属下明白了……不过帅爷,这回,似乎也得好好感谢日本人。”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略显阴险的笑容,“27师,必然要拔地而起了。”
…………
从张大帅的办公室出门,天已彻底大亮了起来。
对于日本人提出的四个条件,除了人不能交之外,张大帅已是授命杨徐二人全权代理协办了。
其实也不难想到大帅会把大多数条件都答应下来:
辽源和四平的控制权,本来就是吴俊升借着“剿匪”之名,接连占下的——
现在吉军趁乱打算收回两地,却被姜飞澜打得满地找牙,只收回了辽源不说,还是将来奉吉两军对战留下了话柄。
“冯德麟早就是帅爷一块心病,现在也算借着日本人扫清了障碍。”
其实就算对上徐树铮这個老同学,杨宇霆也是相当有保留的。
“你这话说的,将来会不会也对我啊?”
徐树铮对他倒是亲昵,毕竟进奉军是他引进牵线的,“我说那姜飞澜究竟是个啥人啊,”
“光听你说的那些,也没看出是个什么惊世大才啊——咱这东家也委实有点意思!为了他竟是不惜得罪日本人。”
不必他提,杨宇霆心里是不爽的。
从关内取装备回来,他就一直力主把姜飞澜以及其父姜兰轩压着点;
没想到这父子俩官是越做越大,地盘也越来越大。
而眼下样子,姜飞澜主政四平是板上钉钉了,帅爷不惜跟日本人翻脸之外,甚至还当着小徐打了他这个总参谋颜面,这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你要真关心这姜飞澜,自己去查查啊?”
杨宇霆没继续讨论这事的闲心了,“行了,咱俩除了商量商量该怎么对付日本人吧——”
“对了,京师方面不是批了军费下来吗,怎么说,你那边的款子到位了吗?”
徐树铮扫了他一眼,竟是没接这话茬,偏身快步便往廊子外走去。
“哎,我这跟你说话呢,先前可商量好了,你游说关外军费的事;我去推动奉军入关帮你家老段,这事……”
回身狠狠瞪了他一眼,徐树铮几乎是用后牙回答道:“这件事,容后会跟你细细再说的!”
“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对付日本人吧!”
吉奉两省的战事渐渐归于平静;
而关内的“府院大战”,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
…………
四平城内进行休整时,姜诚命多股骑军出去找寻鲍毓麟。
跟他一块丢了的还有学成……这下张汉卿也急疯了。
别看平时动手动脚又骂得狠,两兄弟可有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
而那鲍毓麟又是他姐夫的亲弟,居然一块丢了,少帅气得在军营里又叫又骂,差点让杜海生他们提头来见。
“不是说好了,万一队伍失散了,就往四平跑吗?”
听出他的骂辞有捎带自己的意思,蔡远明言辞带上了刺,“全体学兵连带12个受伤的,都陆陆续续自己跑回来了好吧?”
他也是被源义平偷袭的学兵之一,现在脑袋上还缠着绷带。
“你这话啥意思,是说毓麟和学成活该吗?”
马上就把怒气转给了他,张汉卿还没来得及再“扩大战火”,何永清飞快地跑进门:“飞澜,通讯恢复了!”
“省城来电!是堂长打来的……”
姜诚冷眼看了看张汉卿,也没说话也没表态,而是抄起手说了句:“走,茂宸!肯定也会找你。”
说完快步跟在何永清身后出门,当然张汉卿他们也没耽搁,也是迅速跟了上来。
临时接通的电话线,铺设在四平公署大厅的后院——无线电通讯恢复略早些,几个通讯兵正依照杜海生的命令,跪坐在地用发报机,一直在上报四平这边的情况。
姜诚拿起话机应了一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