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姜诚这下吃惊可不小,“好家伙的,居然已有一拨儿人进去了?”
看骆正阳那颇有点为难的姿态,显然这批人来头可不小,总归要比外面那些贩夫走卒,平头百姓什么的棘手。
团部的会客厅大概有十来个男人,衣冠楚楚正襟危坐的样子显然都是附近的达官显贵。
时下他们分列落座于左右两侧的席位,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前方的蔡远宗身上。
首座的中年男人此时正在慷慨陈词,其内容就算姜诚前半段没听大概也能知道:
什么通行不便引起了各方生意的下滑,什么各自的忘了携带路条,被拦截在外无法回家等等,
反正总而言之就是一条,这个政策给大家添麻烦了,要他们取消,或者印制更多的路条发下去。
蔡远宗表情难看,然而在注意到进门的姜诚时,这位团长露出一丝“帮手回来了”的欣喜,轰然起身像是要上来迎接——
他这突然的动作打断了那男人的话语,在场所有人刷地一下齐齐回转,将或迟疑或戒备的目光转了过来。
姜诚却淡然一笑不以为意,对着蔡远宗摆手,而后一左一右由骆正阳和韩明伴着踱步上前,与自家大舅哥同坐。
先把勃朗宁往手边重重一放,姜诚装模作样地掏出手帕擦拭自己的军靴。
擦了足足一分钟,整個大厅内静得简直掷针可闻,连一声大气都听不到,
姜诚这才慢悠悠地一抬头,对着四下龇牙笑:“都看着我干啥?呵呵……有啥话接着说,接着说啊!”
给他这番举动打断话语,那男人巴巴眨了几下眼,又做出一副为难表情:
“蔡爷,小的们都是出来做生意养家糊口的,而且庄上的团练费用和保金,都得靠在场诸位齐心协力,”
“现在您搞这个什么劳什子路条,各家各户通行皆是不便,买卖更是下滑得厉害!”
他这一番话说完,左右富户们也都一个个随声附和起来。
场面,蔡远宗再次有点压不住了。
呼噜噜噜……
就在人们七嘴八舌的时候,一阵响亮的漱口声响起,人们不自觉地把好奇目光转过去——
一眼便看到,这位年轻英俊的军官姜诚鼓着个腮帮子,上下左右卖力地漱口。
富户生意人嘛,平日里就算是装,也是装出副文里文气的样子,眼下这位少年军官的行为稍显粗鲁了些,
但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注意到所有人又在看自己,姜诚竟咕嘟一下,将那漱了半天口的茶水,一气儿给咽下去了。
为首的那中年人不免一阵反胃,心下艰难地骂了句“好一个野蛮的丘八”,刚张嘴要说话,
他眼中的这个“野蛮人”却笑嘻嘻地站起身:“您就是商会的会首,卢先生吧?”
眼见这货不置可否,姜诚继续往下说道:“咱呢,是不懂做生意,可到底也有点眼力劲儿。”
“说句不该说的,您可算咱们老蔡家的儿女亲家,何必要带着大伙出难题呢?”
“前几日,诸位也应该知道,咱大平庄抓了个日本间谍……具体干啥大家也是知道的吧?真给那一口古井投了毒,你说说得伤多少人呐?”
“路条这东西,说白了……是为了防止再有间谍摸进门来!诸位都是生意人,也该明白一句和气生财的道理吧?”
“咱大平庄只有安生了,恐怕银钱可赚吧?”
这卢浩文显然是有备而来,听他一一说完,才不慌不忙道:“可是大伙现在,赚几个银钱太难!”
“因为路条卡着,大批行商都不进咱庄,往二连沟,前、后金巷都不来咱这儿!”
姜诚一笑:“哟,您是真贵人多忘事,还是明知故问啊?”
“路条是给咱庄的人用,行商走卒什么的,还是可以在门楼子那里,凭货物换取通行证,出城交回便是了——”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影响生意的?”
一阵语塞,卢浩文眼睛转转又道:“怎没影响?盐商粮商进出频繁,他们,他们不愿做这麻烦的买卖!”
“现在进了城的挑夫急着出货没人收,而百姓急着买货却买不到!”
“因为这路条引起了这么多麻烦,还不如……”
此话正中姜诚下怀,叉腰大笑两声道:“哈哈……还以为卢会长您要讲什么呢?”
“您去外面看看吧,粮商盐商不愿做的买卖,我姜飞澜来做就是!”
“货郎卖给我,老百姓找我买,不就完事儿了?”
卢浩文一惊。
身边从刚才就在等机会说话的随从,听到这话才小心地凑上来耳语。
才不过短短几句,卢浩文脸上震惊更甚。
立时将目光转向姜诚,这个宽袍广袖的儒雅男子,表情已是最大限度的不快:“呵呵,姜爷,您是真好手段啊!”
“佩服,佩服!”
“咱家里还有些事处理,先行告辞了。”
说完,也不管姜诚蔡远宗是否有回应,哼哧哼哧便出门离开了;
在他身后,这些富户商人也是大眼瞪小眼,也是纷纷起身告辞。
“他娘的一群王八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