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尧来到涓溪院找到楚南絮时,她刚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
“大哥,母亲已经没有大碍了,她刚刚喝了些安神茶,现在又安稳睡下了,明日一早一定会恢复如常。”此刻楚南絮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瞧见楚南絮这副乖巧的模样,楚成尧宠溺笑笑,“皎皎晚饭吃了没,累不累,暂时住在涓溪院厢房可习惯?母亲身边的婢女都是被精心调教过,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楚南絮扬起唇角,头顶上的琉璃灯映得她唇角两侧的梨涡可爱极了,楚成尧一下子就想起他十岁时第一次看到刚出生的妹妹时,她也是这般冲着他甜甜一笑,咧着没有牙的嘴,对着他吐泡泡。
直到这一刻,有关妹妹回来了的不真实感终于烟消云散,他飘忽了十五年的心可算是落到了实处。
楚南絮不会让大哥的话落在地上,“吃了,不累,住母亲旁边的厢房好极了,丫鬟嬷嬷待我也很好,大哥放心。”
楚成尧抬手揉了揉楚南絮略有松散的发髻,“走,和大哥去偏厅坐会儿,大哥有事征求你的意见。”
楚南絮已经猜到楚成尧打算对她说什么,才一落座,就听楚成尧果然说道:“姓孟的坦白她是觊觎你的身份,所以对你用了那么多下三滥的手段。”
“不过,哥哥已经替皎皎出了气,咱大将军府堂堂正正,虽然明面上不能对她做些什么,但你哥哥我还是有很多折磨她的方法。”
迎着楚南絮好奇的眼神,楚成尧也不故意卖关子了,“我手上有一种药剂,服用之后,可以让人全须全尾地活着,外表没有一点异样,但每到月圆之时,便会遭受蚀骨之痛。”
“昨晚正逢十五,所以,她才遭遇了非人的折磨,要不然她也不会向我吐露那么多实话,以此来求得暂时舒缓痛楚的解药。”
楚成尧递给楚南絮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瓷瓶,“此毒没有祛毒的解药,只可用药缓解,往后余生,孟向彤若想过得舒服些,每个月只好得来求皎皎大发慈悲,怎样?哥哥对她用的这招,皎皎可否满意?”
边关牢狱各种各样的囚犯众多,楚成尧自然有很多折磨人的手段,单单的体罚惩治有什么意思,他最喜欢看到他手下的罪犯受到心理和生理上双重的折磨。
他打小就喜欢研究各种千奇百怪的草木,恰巧边关山林密布,深山老林里暗藏着的各式各样的稀罕东西,都被他用来做成了毒药。
楚南絮不知大哥口中所说的‘蚀骨之痛’究竟有多痛,但他能让不吃软也不吃硬的孟向彤开口吐露实情,想必他下手的力度肯定不小。
“大哥,没想到你”
楚成尧心头一凛,“皎皎,是不是哥哥吓到你了?”
楚成尧承认自己对待不同阵营的人确实心狠手辣了些,光想着为妹妹打抱不平了,竟是忽略了未经世事的妹妹的感受。
楚南絮赶紧否认,“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没想到大哥你的手段真是太合我心意了啊!”
有什么事能比看到仇人生不如死还要痛快的事的?那就是仇人生不如死的同时,还会求着昔日被伤害过的对象放过她。
楚南絮将白瓷瓶塞进怀中,面上和心里同时乐开了花。
只有她自己知道,孟向彤上一世害她害得有多惨,败她名声,偷她人生,设计她成为卑贱的外室,残忍毒害她,甚至害得她以最不体面的死法死去。
要说这一世,让她每月遭受一次蚀骨之痛,就算是便宜她了。
楚成尧颇为赞许地看向妹妹。
血浓于水这句话是没错的,妹妹处事果决,杀伐果断,对待敌人,没有不必要的心慈手软,真不愧是楚家将门出身。
“皎皎,那孟向彤你打算如何处置?全凭你自己心意就好,有什么事,父亲兄长替你担着。”
突然有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什么狗屁武定侯府,皎皎不必顾忌他们,为父一个人就能把高家那几个中看不中用的撂倒,他们一个个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手下败将。”
楚南絮连忙站起身含笑福礼,“父亲。”
楚凛走路虎虎生风,“听说你母亲醒了,我过来看看。”
楚南絮又将刚刚对楚成尧说的话对楚凛说了一遍。
楚凛搓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
他现在很想冲进涓涓的房间,像以前那样,搂着香香的她睡大觉,可一想还没有得到她的同意,那他也不敢贸然进屋。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这次他打算在京城多停留几日,反正皇帝老子正乐意呢。
楚凛一屁股坐在长子旁边,傻笑着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要说他之前没太敢仔细打量楚南絮,当下对面而坐,他终于有机会正面观察女儿的长相。
不光那双眼睛,神韵和涓涓也有几分相似!
楚凛一个八尺男儿突然热泪盈眶,这些年,他过得有多煎熬,个中滋味他都不敢细想。
做了十几年的和尚不算什么,他错过了女儿的成长,失去了妻子的信任,虽然长子后来又来到自己身边,但他十来年没有体验到亲人的关怀了。
“呜呜呜”楚凛一个在外威风凛凛的将军竟是在子女面前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