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目中精光闪动,双目从朱龄石身上移向英姿勃发的王镇恶,面上露出犹豫不决之色。
恰在此时朱龄石似有所觉,望向高台上的刘裕,发现太尉正在注视他,遂昂首而立,微笑向太尉施礼致意。
刘裕立即露出释然的神情,面上再无犹豫之色,举起手中玉杯,遥邀朱龄石共饮美酒。
大殿之内的诸将几乎无人注意到刘裕和朱龄石的互动,王仙洲却是个例外。
王仙洲乃筑基修士,天师道丹鼎派魁首,神识听识都是极为强大。大殿之内任何一个角落的窃窃私语,只要他愿意都可一一呈现在他耳边。
王仙洲辅佐刘裕时间不长,但刘裕的政治、军事谋划他已经弄的很清楚。
刘裕和朱龄石这次互动的意义,王仙洲是了然于心。
在刘裕的心中,伐蜀之战的主帅已经由王镇恶悄然变成了朱龄石。
王仙洲便是这个变化的起因。
风九施已经拉拢了王镇恶,王仙洲便拉拢朱氏兄弟和沈氏兄弟吧。
当权者最为忌讳底下的势力抱成一团,势力的平衡最让人安心。
王仙洲既然加入刘裕的阵营,自然是要让刘裕放心的。
风九施、刘穆之和王仙洲分别在不同的阵营,才能让刘裕认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下。
放下刘裕对朱龄石和王镇恶暗中选择的观察,王仙洲神识在大殿之中缓缓铺开,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凛然而起。
江陵的降将要闹事!
降将群中一名身材矮壮,面目凶恶,下巴上黑色短须根根炸起的将领,在向王镇恶敬酒后,并未向其他将领一样停留在王镇恶身侧寒暄,反倒默默退向王镇恶不远处的一处阴影中。
王恒端坐王镇恶之侧的食案,正与相对而坐的江陵旧识毛修之对饮。
江陵城破后,毛修之为护刘毅逃亡身受重创,多亏王恒及时向王镇恶求来仙药,他才能侥幸活命。
王恒对毛修之有救命之恩。毛修之是铭感五内。
王恒和毛修之连饮三杯,酒气上涌,头晕目眩,颇有不胜酒力之感。
忽然王恒隐隐感觉背后有劲风袭来,对面的毛修之面露惊悚之色,旋即猛然冲来。
王恒一时有些迷惑,不知毛修之乃何意?
耳边传来几声惊呼,大殿之中,一片哗然。但王恒此时饮酒过多,肢体反应有些迟钝。
寒光入体,剧痛从王恒后背传来。这是有人从背后刺中了他。
王恒怒吼,左臂狠狠夹住刺中他的匕首。刺杀之人力气亦是极大,重重一推,匕首刺断王恒体内某根骨头。
王恒几乎同时还击,反身右臂重重击出,刺杀之人犹如沙包般被击飞。
刺杀之人胸前受到王恒濒死一击,大口吐出鲜血,跌落地面。
“胡泰!”王恒怒目圆睁,身上鲜血侵染,满地猩红。
胡泰单手勉力支撑而起,欲再上前刺杀王恒,奈何胸前凹下一块,显然胸骨已经被王恒击碎,难以站起。
只见他嘴脚鲜血不停涌出,凄然大笑,露出血糊糊的钢牙,眼中喷火般盯着王恒恨恨道:“王恒你这叛徒,临战出卖兄弟,害死赵蔡。我胡泰恨不得生食尔肉,刀刮尔骨!”
大殿之上,武将那是多如群星,纷纷反应过来,离王恒最近的蒯恩和朱超石率先冲前,将胡泰拿下,封住全身气脉。
数名当值甲士,从朱超石和蒯恩手中接过身受重伤的胡泰,架起来直接摔到刘裕所在的高台之下。
刘裕此时根本不关心眼前这个胡泰,他焦急走下高台,喝道:“修之,王恒如何?”
“王将军性命危矣!”毛修之忧心忡忡道。
正是毛修之扶住摇摇欲坠的王恒,此时他一边回答刘裕的问话一边手出如风,疾点王恒后背几处大穴,欲封住泉涌而出的鲜血,奈何王恒伤处中刀极深,又是后腹心要害。
毛修之的一番努力却无任何效果。
毛修之满头大汗淋漓,拼尽全力调动体内真气,气劲贴着王恒的经脉输入,护住他的心脉。否则王恒怕是要立毙当场。
刘裕步伐极快,来到血葫芦一样的王恒身前,不顾他满身鲜血,一把扶住,口中则对毛修之道:“修之快快退下,我来!。”
刘裕武道极境的真气气势磅礴,如江河涌入王恒体内,将毛修之的真气冲散,亲自护持王恒。
毛修之闷哼一声,面色惨白退开,他也是重伤初愈,确实是体力难支了。
王恒目中泛起赤红泪光,虚弱的哽咽道:“主公,王恒微薄之躯,死则死矣,无须…无须浪费气力了。咳…咳,可惜我潜藏多年,未能在主公身边鞍前马后,甚是遗憾。好在刘毅伏法,江陵已…克,王恒幸不辱命!”
刘裕虎目垂泪,吼道:“王恒休得胡说,我刘裕要你活着!王教主!”
大殿之上众人眼前一花,仙风道骨的王仙洲,飘然出现在刘裕之侧,探手搭上王恒气脉,旋即在刘裕焦急的目光中缓缓摇头:“没救了!王将军,生机已绝。这颗丹药可延缓他十二时辰性命。太尉可收回真气了。”
一颗丹药被王仙洲曲指弹入王恒口中,入口即化,王恒伤处的鲜血涌出速度立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