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阁一楼大殿之中。刘裕肃然向皇帝司马德宗施礼道:“陛下既已决心除奸佞,远小人。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报效陛下圣恩。至于九锡之礼,臣实不敢当!”
司马德宗无力的半瘫坐在龙椅之上,面色苍白,虚弱地道:“太尉乃大晋擎天之柱,有灭国之功,理应受朕九锡之礼。太尉莫再推辞,否则朕心不安啊”
“陛下过于厚爱老臣。老臣受之有愧,请陛下收回成命!不然臣将跪死在这皇极阁中!”刘裕豁然变色,推金山倒玉柱般叩首而拜。
九锡之礼此时若受,怕是要被地方豪族群起而攻之。皇帝这是受了何人主意,欲行捧杀之计。
刘裕只觉自己威望尚不到受九锡之礼时。
当年晋文帝司马昭篡曹魏,威望不足便受九锡之礼。弄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晋室得国不正,根基不稳由是而始。
刘裕不是司马昭,自不会急于受九锡之礼。
司马德宗见刘裕跪倒在地,吓的面无血色,浑身抖如筛糠,想去扶起刘裕,却双腿发软,面条般根本不能站起。只得颤颤巍巍道:“太尉切莫如此,朕...…收回成命便是。朕欲授太尉羽葆、鼓吹及班剑二十人。不知太尉意下如何?”
“可!”刘裕方身立而起,欣然道。
“朕另欲授太尉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之殊荣,不知太尉意下如何?”司马德宗试探道。他心里终于长舒了口气,面色恢复了一些。
“可!臣谢陛下圣恩!”刘裕拱手行礼道。
“朕欲再加太尉兖州刺史,都督徐州、南徐、豫、南豫、兖、南兖、青、冀、幽、并、司、郢、荆、江、湘、雍共十六州军事。不知太尉意下如何?”司马德宗又道。
“嗯……”刘裕沉吟起来。
司马德宗心提了起来,既希望他接受,又希望他拒绝。
接受,这刘裕必然要像曹操和先祖宣帝、文帝一样走上权臣之路。但是他司马德宗的性命便算暂时无忧了。
历代行禅让之事,不妄杀先朝君王。
拒绝,军权便不会完全集中到刘裕手中。司马德宗或许还有机会挽回局面。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刘裕双目如电,望向皇帝。
司马德宗心中窃喜,又有些担忧,面上喜忧参半。
便在此时,刘裕又道:“烦请陛下将都督荆州军事重任授予谯敬王。臣叩请陛下下旨,追赠征西大将军刘道规为侍中、司徒、南郡公,谥号烈武。以褒奖征西大将军出生入死,匡扶晋国之功!”
司马德宗面色微僵,口上忙道:“一切依太尉之意!”
当年桓玄败亡,亲自护送司马德宗返回建康的便是刘道规。
司马德宗觉得刘裕的要求并不算过分。
只是这刘道规怎么说死便死了。
刘裕将荆州让与晋室宗亲司马休之,算是一个小小的妥协,他不欲与皇室完全闹翻。
皇帝的脸面算是留了一分,司马德宗想到这里心里舒坦了一些。
司马德宗传来宫监,拿来玺印,立即拟了圣旨,交与刘裕。
刘裕谢过圣恩,拿了圣旨,施施然离开了皇极阁。
皇极阁中,司马德宗松了口气,心中又觉窝囊。
古有勾践卧薪尝胆,司马德宗亦在桓玄当政时装疯卖傻,被世人传成傻子。
最可恨的是那王教主,本以为是个依靠,紧要关头连个影子也不见。
原以为桓玄败亡,他司马德宗该取回皇帝的至高权力了。谁料又出了个野心勃勃的刘裕!
人人都想做皇帝,那龙椅岂是如此好坐。
不杀人,便要被人杀。
司马德宗心中一片悲凉,茫然不知未来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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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行进有序,按时而息。
王镇恶端坐营帐之中,帐中昂然立有一人,正是庾飞白。帐中不过数名亲卫。
“你不怕我杀你!”庾飞白凝视王镇恶,一字一句道。
王镇恶方脸阔额,身量极高,黑胡子短硬如针。外表看上去似那猛张飞,实则极有谋略。
“庾将军和我皆入武道极境。想要杀我,一时半会怕是有些困难。”王镇恶笑吟吟道。
他见庾飞白根本不予回应,顿了顿又道:“庾将军便不想知道刘使君下落?”
庾飞白神情微变,面现焦急之色,怒道:“你等逆贼!若是敢害主公,我必杀之!”
王镇恶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刘使君此时怕已被押到了台城。入了陛下的天牢。若是陛下下旨杀之,将军如之奈何?”
“荒缪之极!主公一片丹心,忠心可昭日月。陛下怎会害刘使君!”庾飞白说完,忽想到一种可能,心头涌起阵阵寒意,面色剧变。
“庾将军怕是也想到了。”王镇恶收起笑容,肃然道:“刘使君虽为刘毅堂弟,却也是太尉旧属。檀道济将军常于我面前推崇刘使君,言此乃忠义无双之人。今日尽管敌对,我亦不愿害刘使君性命。奈何,陛下诿过他人,已下令诛杀谢混和刘使君。”
“绝无可能!陛下怎会做此等自毁长城之事!”庾飞白不愿相信那唯一的可能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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