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盖里农被吊篮运下城堡的身影,塞钦格转身一把捏住了维恩的手臂。
他声色俱厉地喝问:“你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
维恩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塞钦格的眼睛。
看了不到三秒,塞钦格便不自觉自己松开了他的手臂。
“他们这么猛烈地攻城,没有围点打援的样子。
根据之前圣孙那边传来的情报,卡夏郡是欧斯拉家族的援兵,那碎石原贵族大概率也要动。”
没有回答塞钦格的问题,维恩缓声分析起了战局。
“我们顶多再守三天,也就是2月24日。”维恩看着城内满地的伤兵,顿了顿,“他们故意控制了速度,就是怕提前攻下城堡,小墨莉不来了。”
等城破的消息传到墨莉雅提的耳朵,估计还得一两天,那就是2月26日。
以墨莉雅提的速度,她大概已经进入了敕令连的战场范围,后续就是遭遇战和野战。
根据救世军行军速度和调度能力来看,他们是可以通过放弃南瑙安河防线北支援的。
以那位圣孙的见识,他肯定会这么做。
但救世军并非真的救世主,他们大概需要2030天才能凿穿鹿角乡。
这段时间差,足够敕令连和墨莉雅提的山地骑士们完成一次大决战了。
先前山地骑士们借着地利、城堡与弓箭,还能打一阵。
在野战中,山地骑士们能支撑十天都不错了,不是维恩贬低山地骑士们呢。
如果救世军强攻而来的话,到达时恐怕就是强弩之末,而此时敕令连则是养精蓄锐。
但如果救世军不来,眼睁睁看着的话,那在解决完墨莉雅提后,孔岱亲王就要南下进攻救世军了。
不仅仅是岗哨堡内的维恩是绝境,整个千河谷都已经陷入了绝境。
几乎无解的绝境!
“墨莉雅提愿意出发来救我,是因为认为还能救下我,所以她会拼命地过来。
但如果我死了,城破了的消息传开,她就不会再进军,而是停留在高堡一带。
那么教会方面引诱她出击的策略就失效了,虽然北芒德郡大概是回不去了,但还保有最后一丝希望。”
维恩冷静得就像说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你的意思是,我们打开城门向外突袭?能跑就跑,不能跑就战死?”塞钦格试探性地问道,“还是假装投降,然后找机会逃跑反水?”
维恩停下了脚步,他转身扶住了城墙,从垛口处朝外张望,神色凝重地盯着城外绵延的营帐与巡逻奔驰的敕令骑士。
“没用,突围而死,突围而活,投降而死,投降而活,都无法对最终的局势产生任何变化。”维恩手掌按在粗糙的砖石,“只决定了我自己的命运。”
这拖延的时间,足够救世军赶到。
可如果拉库尼奥不是猪的话,肯定会叫碎石原的贵族联军牵制高堡。
然后他自己再带领主力南下迎击疲惫的救世军,就算墨莉雅提能击败拦截的碎石原联军,也恐怕无法及时救援。
“那该如何?”塞钦格茫然地跟在维恩身后。
维恩没有回答,反倒欣赏起了眼前的景色。
春日紫色的晚阳落在群山之后,霞光如云雾般系在山峦与树梢,扶着墙头,这位向来愁眉苦脸的骑士第一次舒展了眉头。
他向东看去,仿佛看到了近千里外墨莉雅提救援时扬起的黄尘,以及仍然在他记忆里那张粉嘟嘟的脸。
多少年过去了,如今的墨莉雅提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不自觉的,维恩脑中忽然闪过了一幕景象,墨莉雅提倒在血泊之中,而孔岱亲王轻佻地用枪尖挑飞了她视如珍宝的面具。
那是一张九岁孩子般幼稚而天真的脸,被木剑砸中了手腕含着泪却死命憋住不肯流下。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看着维恩一直不说话,塞钦格忍不住了,他急迫地追问:“你都能分析出来这么多了,就不能想个好办法解局吗?拉库尼奥就设计得就那么完美吗?”
“当然不可能,它同样有弱点……”维恩话说一半又停住了,把塞钦格急得抓耳挠腮。
可维恩自己却抬起头,看着身后被西风吹得波浪般起伏的战旗。
1446年来自翡翠海的第一缕暖风在风车地登陆,磨坊的巨大风车缓缓转动。
暖风吹过法兰新军的柔软的帽檐,锐意进取的新王和深谋远虑的宰相眺望着莱亚富饶的土地。
继续前行的路,它吹过了长歌城外漫天的旌旗,推动着黄金瑙安河两岸的冒着黑烟的战船与五万汹涌的士兵。
当这带着烟火与刀剑气暖风吹拂到千河谷,吹在维恩脸时,他只是眺望着远处即将沉入夜幕的教会军大营。
或许墨莉雅提说得没错,这是百年来未有的最好机会。
若是在和平时期,三大王国中哪一个都不可能允许千河谷独立。
可现在,作为直接宗主国的莱亚王国在内战,莱亚人无法直接插手。
法兰和诺恩人属于境外势力,直接出兵会让莱亚人借战争转移矛盾,只能给予出兵外的所有支持。
孔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