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王琼正要开口反驳。
虽说贾兰这番话说得确实漂亮,可他的立场是王琼早就知道的,所以他早早就准备好了犀利的说辞来反击。
可王琼却在接触到贾兰目光的那一刻,那股心悸再度泛起,仿佛喉咙被人掐住一般说不出来。
“好,说得好!”
那贵气的丈夫叫了声好,朝贾兰拱了拱手,道:“在下永平侯府徐五,方才解元郎这句话真是深得我心!”
“居然是徐家!”
“不是说徐家的人从来不参加文会的么?”
修竹阁内人人惊讶,连王琼也怔在了当场。
徐家五爷的出现显然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原本经过他的调查,在座的唯有盛家的人能够称得上是贾兰的朋友,其余人他都研究过,都是周边州府来参与文会的士人,与贾兰毫无关系。
贾兰这个解元虽然名满天下,可实际上由于极少露面,除了叠翠书院的学生,人们对其很不熟悉。
这便是王琼选择贾兰发难的底气。
可如今徐家五爷开了口,那情势就又不一样了。
一旁的盛长柏讶道:“原来是徐家五爷!在下盛家盛长柏!”
“盛家?”徐家五爷露出几分莫名之色,还是身旁妻子想起了什么,在丈夫的耳边说了一句,他方才恍然大悟,拱手道:“原来是亲戚!”
王琼听了,心中又是一惊。
亲戚,怎么可能!?
贾兰也跟着长柏一道对徐五爷夫妇拱手施礼,脑海中掠过关于这位徐五爷的信息。
徐五爷名令宽,乃是当今永平侯徐令宜的五弟,身上挂着个龙禁卫把总的职务,年前娶了南安王的义女为妻。
贾兰目光流转,坐在徐五爷身旁的,定然就是他的妻子,太上皇亲封的丹阳县主。
“见过丹阳县主。”贾兰拱手施礼。
这位县主和南安王并无血缘关系,其父乃是镇守南关的一员武将,嘉佑年间土司作乱,朝廷为了应对日益严峻的北边无暇南顾,南安王殚精竭虑总算把叛乱平息,最后论功县主之父以孤城抵挡叛军围攻足足半年,以致阖城殉国,家中子弟死伤殆尽,只留下县主这一孤女,太上感其忠义特召其入宫抚养,又亲自下诏选永平侯徐家五爷为县主的夫婿。
盛家与徐家也确实是亲戚。
盛家老太太乃是初代永平侯的嫡女,论辈分长柏等人乃是徐令宽子侄辈。
自盛宏父亲去世后,盛老太太就一直待在南边,盛家与永平侯徐家私下更是断了往来。
丹阳曾从徐家老太太那儿听过,老侯爷临老的时候一直都惦记着那个出嫁了盛家的幼女,交待后人好生照看。只是后来徐家也是一番变乱,却也无暇兼顾。
没想到今日两家亲戚,竟然在此偶遇。
既见了面,自然也是不能失礼,长柏正领着一众弟妹给徐令宽夫妇见礼。
一下子多了这许多子侄女,让有些大大咧咧的徐家五爷明显不适应。
还是丹阳县主开口给丈夫解了围:“今日诗会,我不过是陪我家夫君前来,解元郎和诸位不必多礼。”
县主的声音十分柔和,举止端庄大方,半点傲慢的感觉也没有,给人十分深刻的感觉。
果真不愧是养在太上身边的县主,一颦一笑尽显大家风范。
盛家三个女孩儿,墨兰眼中不加掩饰的流露出喜羡之色,不住地说着讨喜的话试图博得县主的好感,如兰见了新的亲戚也是心中欢喜,只是见墨兰又跳出来争先恐后的样子,脸色登时一僵,只有明兰神色如常,态度自然流畅。
王琼此时已经彻底收敛了声息。
若只是贾兰一个人,哪怕加上盛家他也不憷。
可若是加上永平侯府,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开国初军中第一勋贵,那宁荣二公自然当之无愧,那在先荣国去世后的如今,永平侯便是公认的军中第一。
淳治朝东南、西南民乱,山阳倭乱全数是这位率军平定的。
便是年前僧格汗入寇,若非永平侯坐镇辽东震慑北狄,并且威胁住蒙元的侧翼,北地恐怕伤亡更甚。
永平侯府现在可谓深得圣眷,更重要的是,徐家在士林之中的声誉。
当年徐家出了事闹得差点被抄家,徐令宜横空出世使徐家复兴,自此之后徐家行事自始至终都是小心翼翼的,对家中子弟约束尤为严厉,还乐善好施,十多年来陆陆续续地资助了一批贫寒士子鏖战科场,极大地改善了在士林之中的声誉。
相比毁誉参半的荣国府,对上声誉甚佳的永平侯徐家,再加上贾兰那似隐若无的目光……
王琼只能噤声。
一阵丝竹管弦之声悠传来,徐家五爷神色一变,整个身子转了过去,双眼发亮地盯着湖面,嘴里喃喃说道:“来了,来了!马上要开始了!”
徐五爷闭上双眼凝听着,手指顺着旋律划动着,此时的他不再像龙禁卫的把总
,也不像侯府的公子,而是一个陶醉在悠扬音律之中的票友。
长柏身后的三个兰表情顿时一囧,连长柏也有些愣神。
见贾兰还有其他人盯着徐令宽一副莫名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