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与贾兰前后离了花厅,剩下的人又叙了一番才各自散去。
一直都没怎么开口的薛姨妈朝李纨笑道:“兰哥儿如今是真是不得了,若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晚生几年,我都想将他塞去给兰哥儿让他带在身边好好调教调教。”
李纨闻言只矜持地笑了笑,客套地回了几句。
薛宝钗暗暗点头。
她很是认同母亲的话,单纯以贾兰方才所表现出来的睿智,十个薛蟠也比不上,若是自家那迷糊之极的哥哥能跟着贾兰那真的是善莫大焉。
花厅之内红烛环绕,灯火摇曳之中,看着不断在盛赞贾兰的薛姨妈,宝钗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知为何,宝钗脑海里全是贾兰的身影。
他对三春侃侃而谈时那副自信的样子……
他离开时那落落大方的洒脱身影……
要是他是……那该多好?】
宝钗抿着嘴,双颊微红。
一直留意着宝钗的黛玉也抿了下嘴,下意识地,她蹙了眉头,一双美眸不住地打量着宝钗,见她一直放空着的模样,忍不住喊了一声。
“宝姐姐为何发起呆来?”
宝钗回过神来,见黛玉双眼似睁非睁地望着自己,那清泉般的眼神似乎快要将她看透,令她没来由地一慌,忙应道:“方才母亲提起兄长,多日不见,让我有些想念。”
这番话明显言不由衷,不过黛玉也没有说破,只是顺着问道:“说起来薛大哥也离家多时了,怎的还不回来?”
宝钗苦笑:“前头儿他赚了一点,后来又赔了,觉着心中不忿,又查点了一下领着人去了平安州,我劝他也不听。”
黛玉宽慰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只愿薛大哥早日归来。”
宝钗叹道:“我那兄长就是个浑人,半点人心险恶也不懂,也不听劝,整日嚷嚷着要干什么事业,我倒是希望他能早日收收心。”
黛玉笑道:“他虽说是个浑的,可待你也是一片赤诚,他待香菱其实也还好,整日到处奔波为她配药。”
宝钗心里微暖,黛玉说的没错,薛蟠虽说人浑,可对宝钗是真的好。
不过提起香菱,宝钗眼中又有些微妙,但最后却也没说什么。
……
回到大观园,刚过了沁芳桥的贾兰忽然停住了脚步。
“你们先回,我想再四处走走。”
晴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不如带上龄官给你掌灯,天气这样冷,又黑乎乎的,还是多带个人在身边吧?”
这样温婉的晴雯,要是宝玉见了肯定又要抓狂。
贾兰给了晴雯一个感激的笑容,自己从龄官手里接过灯笼:“我有这个便可。”
晴雯见了也不多言,领着龄官与招娣两个自行离去。
冬日雪后初霁的夜,大观园四周银装素裹,无比安静。
松林披上了雪白,形成一片白色的海。
贾兰披着晴雯给做的暖帽和袄子,提着灯笼,在柔和的烛光下漫步于雪地之上,在庭院中缓缓穿梭着。
沿着封冻的溪涧蜿蜒而行,穿过一片柳树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
他并没有过桥,而是隔岸而立。
对面是一所清凉瓦舍,依稀可见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
一座皑皑的石山,分出一派支脉,沿中间穿墙而过,玲珑山石突出插天,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
清风送来阵阵幽香,其味芬气馥,令整个院落奇异幽趣,哀而不伤。
贾兰凭栏驻足,抬头望月,忽然低下头,视线越过那朱栏板桥看向对岸。
一盏灯笼打了起来,在雪夜之中划出一道熹光,照耀出一道曼妙的身姿,一名看不清相貌的女子与贾兰隔水而立。
兰哥儿,你好。】
一道不急不躁的声音在贾兰心间响起,如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贾兰笑了。
好久不见,香菱!】
香菱身上那股让人亲近的气质,隔岸都能感受得到。
无怪呆霸王薛蟠也为香菱的美貌气质所倾倒,要知道原着之中真正能以容貌打动那呆霸王的,除了香菱,便独独只有黛玉一人。
贾兰与香菱隔空以意念寒暄了几句,玉玲珑的声音忽然乱入。
“怪哉!这贾府之中居然有这等人物,此前我竟从未发现!”
闻言心有所动的贾兰立即追问:“玲珑,你可识得香菱身上的隐秘?”
玉玲珑语气一派无奈:“我久居那大荒山上,下凡之后又东躲西藏的,能识的什么?不过以我本能所知,能通人心者,实乃世间罕见,想必她得此异赋,必然有所损伤。要知道天生万物皆有定数,唯有付出才能得到。
如果所料不差,她……”
正说着,玉玲珑突然“咦”了一下,失声道:“怎么可能?!”
贾兰心中一紧,“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
玉玲珑显得有些不太自信:“按说此女得此天赋,定然亏了先天元气,是夭寿早衰之相,可我方才稍稍触及她身上之气息,竟能感受到一股凝练的天地灵气在滋养着她的肉身。”
顿了顿,她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