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知君就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铁笼子里,连身都站不直,两人只能蹲着头对头,跟牲畜似的。
这里恶臭弥漫,还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
我捂着鼻子小声问他,“你刚才怎么不反抗,任由他们把你抓到这个鬼地方来。”
我宁愿被关在这里的是我自己,毕竟这些事都跟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为了帮我才被拖累。
陆知君直接从衣兜里掏了两张卫生纸堵住鼻孔,卫生纸拖出来长长一截,模样有些滑稽。
他嗡声嗡气道:“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自己走。”
“你可以先出去了,趁他们不注意再回来救我呀。”
“不行。”陆知君看着我认真的摇了摇头,“我不放心。”
“我在你身边,他们想做什么好歹能够及时出手。可如果我走了,万一这段时间他们对你发难,我岂不是鞭长莫及。”
他的眼睛很干净,一丝杂质都没有。
说这话时,也是一副活该如此的模样,没有包含别的情绪。
可我在这样臭气熏天的环境中,看着他清亮的黑眸,瞬间觉得这地方也没那么恶劣了。
“陆知君,谢谢你。”
此刻我什么也不想,脑子里竟是这一路来他对我的保护帮助,我们彼此互相扶持。
虽然有过猜忌,却从来没放弃过对方。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认真,陆知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好端端说这做什么。我们是朋友,这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我笑了笑没再多言。
除了朋友的身份,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有一丝难言的羁绊,彼此都割舍不掉。
铁笼左侧是猪圈,右侧是牛棚,前边几十只鸡鸭鹅混养在一起,后边则是一棵巨大的菩提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菩提树。
枝繁叶茂给这后园撑出一大片阴凉,树干粗壮挺拔,上面连个虫洞都没有。
陆知君你也看见了那棵菩提树,“就是寺庙里的菩提,也未必能长得这么好。”
是啊,叶子绿得发黑。
若是细看,叶片边缘还有隐隐的红色。
菩提树向来是佛家圣树,这刘家大宅里住的若真是当年半鬼村里的人,应当是惧怕这种东西才对,怎么会养了一株在自家后园里。
我原本以为今天又要面对一番讨伐,没想到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来管我们。
我又冷又饿,缩在笼子里腰酸腿麻,这滋味儿实在不好受。
“沈薇,你要是难受的话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我觉得他们白天没对付我们,没准是等天黑,养精蓄锐好有余力应对。”
这次我没有拒绝。
在我的提议下,我俩背靠着背,坐在笼子里,这样互相也有一个支撑,总算好受了一些。
彼此的体温通过后背传到对方身上,原本凉飕飕的夜间好像也不那么冷了。
我调整了下坐姿,竟然真的在这样的环境中,抱着手臂打起盹来。
还没睡熟,隐隐约约听到陆知君在耳边叫我。
“沈薇,先别睡。”
“嗯,怎么了?”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实在困得抬不起头来。
“我总觉得,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陆知君这话说的我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彻底清醒后,我如同有寒芒在背,浑身也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我搓了搓手臂,压低了声音,“我也有这种感觉,会不会是刘家人派人来监视我们?”
“应该不会。如果是人,无论他躲的有多隐蔽,我都能察觉到。”
不是人,那么会是……
骤然间,我后背升腾起一股寒意,那道目光就在……
我骤然转头,无比清楚的瞧见,菩提树的树干上有红色的东西一闪而逝。
整棵大树安静的置身于阴影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是树。”我凑到陆知君耳边,用气音告诉他。
借着昏暗的月光,陆知君肉眼可见的渐渐红了。
我这才察觉到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连忙咳了两声拉开一些距离。
我们假装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菩提树,往别处东张西望。
就在暗中,陆知君的手已然捏结施术,“定!”
我们快速的转过头,树干上的眼睛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跟我们对视了个正着。
跟牛眼一样大的眼睛,瞳孔里隐隐有血色,整个树干分布着五六只。
被我们发现时,它还仓促的想闭上,可惜被陆知君的术法定住,只能大睁着任由我们打量,倒显得有些无辜。
“这竟然是个血菩提。”陆知君惊叹道。
“血菩提跟普通的菩提树有区别吗?”
“一阴一阳,一正一邪。”陆知君缓声道。
“菩提树乃佛家圣术,自古就有承载佛法的说法。而血菩提多是由人的骨血滋养长大的,树干上的人眼,正是那些惨死被化作血菩提养料的人。”
听完他的话,我再也不觉得那几只眼睛神奇无辜了。
每一只眼睛,都是一条人命,这还只是有幸把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