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逐渐散去。
明锦一家人却还留在院子里。
夜已经深了,周昭如倒是想陪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再好好说说话,但她身为侯府主母,这会还有不少事要做。
嬿嬿的身份要定。
明日的章程也还要处置。
关于嬿嬿回家的事,也要同外面说一声,总得让外人知道嬿嬿回来了,省得日后嬿嬿出去不方便。
何况屋里那个小祖宗也还在生着气……
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斥责他,周昭如知道自己的儿子最要面子,也最看重瑶瑶,若是不好好与他说清楚,今日他这顿气肯定是消不了了。
何况她也希望小让能和嬿嬿好好相处。
嫡亲的姐弟俩,要是闹得互有嫌隙就不好了,也亏得嬿嬿懂事听话又大度,没与小让计较。
周昭如这样想着,看向明锦的目光,自然是变得更加柔和起来了。
她仍握着明锦的手,柔声与她说道:“娘还有事,就先不陪你回去了,你回去后好好睡一觉。”
“你这大半个月也辛苦了。”
“厨房那边,净月已经派人吩咐过了,回头会给你重新布置一顿。”
“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也尽可与她们说。”
怕明锦不自在,周昭如还特地又说了一句:“这里是你的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怕。”
明锦点头应了。
对于周昭如的这一份关切,明锦不置可否。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明锦了,以前的明锦肯定会感激会高兴,可如今的她,早就不会因为这些事而感到害怕了。
她跟周昭如和明元渡告别,转身的时候,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没有一点留恋的样子。
快走出院门口的时候。
明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明元渡的声音:“嬿嬿,你等下。”
明锦止步回头。
看着明元渡朝她走来,明锦也没喊他,直到明元渡走近,她方才淡声询问了一句:“您还有事?”
明元渡也没有察觉出自己女儿的疏离,闻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
明锦不知道是何物。
接过来之后,却第一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看着手里那一方写着明元渡名字的腰牌,目露震惊。
明元渡只当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笑着与她解释起来:“这是我的腰牌,你平日要出去或是做什么,拿着这块腰牌会方便许多。”
怕她不知道这腰牌的厉害性,明元渡又多说了一句:“家里的人还有府中的开支用度,你都可以随意调取,不必经过你娘的同意。”
他自觉亏欠了自己的女儿,自是想尽可能弥补她。
“你是个好孩子,今日的事,委屈你了。”
“我平日公事多,白天的时候也不怎么在家,你娘要管的事情也多,难免有什么疏漏不到位的时候,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就拿着这方腰牌,派人去做。”
“想要出去,带上人就行,不用跟你娘说。”
这一定是明元渡在家的时候,说过的最多的话了。
他平日事情多,别说对自己的子女了,只怕对周昭如都没这么多话过。
今天倒是对这个刚回来的女儿,说了不少话。
可他说了半天,也没听到对面的少女回答什么,不由微微蹙眉,看着少女又喊了一声:“嬿嬿,你在听吗?”
“……在。”
明锦听到他的询问才回过神。
她把腰牌握于掌心之中,抬头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
男人此刻眉目柔和,不必细看,都能看见他眼中的慈爱之意。
和记忆中那个大声斥责她丢了明家脸面,不配做他女儿的明元渡简直像是两个人。
明锦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看着明元渡,她心中一时也不知作何感想。
可要说感动,倒不如说是可笑,原来他也能看见她的委屈,原来他也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在家里立足。
可前世,他还是任由她处于弱势之中,被人欺负,权做不知道,又或许不在意。
明锦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
或许是她那一时的可怜卖乖,激发了他此时的慈父心肠。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她不可能真的再当那个听话懂事的明锦,明元渡也做不了一辈子的慈父。
她很清楚。
当利益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会被明元渡毫不犹豫地抛弃。
短暂地震惊过后。
明锦的心情又再次变得平静了起来。
她自然不会傻到把腰牌还回去,而是从善如流地握于掌心之中,同明元渡道了谢。
明元渡见她道谢,又笑了起来。
“爹陪你走一会。”明元渡说着,先往前迈开步子。
明锦也没说什么,自顾自跟在明元渡的身边,而其余随侍的丫鬟就跟在父女俩的身后。
院中三步一盏灯,照得前路十分亮堂。
明元渡走了几步之后,忽然问明锦:“有想好要取什么名字吗?”他想说要是没想好的话,就由他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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