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抑郁症日日折磨,最后劝好自己的,竟然是最偏激的。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凭什么痛苦的非要是她呢?
那些为难她的男人们,怎么能随心所欲活一辈子呢?
善良没用,小心翼翼做事避免得罪人更没用。一味地忍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记忆里的男人都变成了同一张脸,池曦憎恨所有人。
病情好转和药物治疗无关,是她开始以报仇为乐。她看着一个讨厌的人陨落,病情就舒缓一分。
熬过产后抑郁,待势力足够繁盛后,池曦做的第一件事,就把她憎恨的所有人悉数拉下水。
她用冷暴力折磨于她而言是耻辱的池愿;花时间掏空榨干自以为是大情圣的秦以桁的所有价值;无论对错,她把公司所有男性高管排挤下位,提拔自己的亲信,直到有资格和她接触的下属都是和她一样的女性。
她逼得曾经羞辱过她的老总们公司破产,妻离子散,纵使他们哭着跪在她面前悔过也从不心软。
他们试图用跳楼唤醒她的良知,想要以命相逼从而达到破而后立的结果。
一群天真的蠢货。
她把能找到的所有轻薄过她的人都丢进监狱,买通人好生照料她们。
不是不愿意复仇,是还没被逼到那个地步。
她偏激她有病,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取得了成功。
她真的有错么?她是有罪的么?
有也无所谓,她没得选。
曾经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一只手拉她一把,又凭什么祈愿,她会在最后关头高抬贵手?
从池曦脸上,池愿看到的始终是麻木。
局外人的他尚且为某些事感到恶心,而池曦诉说一切时却冷静得不像话。
她的悲和苦,早已在无数次针尖般的言语和无数不公的经历中消耗殆尽。
而喜与乐太奢侈,池曦学不会,更不愿去学。
她的一生算不上成功吗?
算的。
业内提起女企业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池曦的名字。没人再敢看轻池曦二字。
咖啡冷得彻底,口感又涩又苦,池愿出神喝了一口,在嘴里含了一秒,艰难咽下,将杯子放得远了些,思索片刻,开口:“说这些是在解释,你为什么生而不养吗?”
“哈。”池曦冷笑,“养?没必要。生下你也只是为了报复膈应秦以桁。你只是个工具,没资格要一个解释。”
从知道身世那刻起,池愿就明白自己的身份。秦以桁的话比池曦难听百倍千倍,池愿撑过来了,再听这些皮毛,也就无所谓了。
他不需要他们觉得他有多重要,无论他是因为什么而出生都是过去时,他早就不再是池曦的儿子。
池愿,就只是池愿。
他在意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在那个人心里,池愿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这就足够了。
“资格?”池愿轻声重复这两个字,兀地笑笑,懒懒抬起眼皮,如常的语气里包含着藏不住的压迫感,“你我今天坐在这里,是我给你机会。”
平生最讨厌被威胁,池曦眯起眼睛,嗤笑道:“你以为你真的能影响我?”
“我可怜你们罢了。”
可怜这世上的人都得不到圆满,可怜池愿和沈修沅自以为是,以为能走到一起。
但现实是,无论池愿如何闹,沈修沅永远不敢冒着风险交代真相。只要她不开口,池愿心里就会永远有个疙瘩。
她站在沈修沅和池愿中间,一手牵着一根被剪断的红线,只有她能系上。
“男人都是虚伪的生物。”池曦靠着沙发靠背,目光讽刺,用池愿听过无数次的高高在上的语气问:“你的喜欢,沈修沅的喜欢又能坚持多久,值得了几分钱呢。”
“举个例吧。”池曦伸手比了个一,“沈修沅回国前,你一直以为沈修沅出国是为了前途,对吗?”
没等池愿开口回答,池曦红唇勾起,将正确答案公布与众:“你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前途,你在怪他不给你机会,御锦在怪他一走了之。我那么讨厌男人,却时常替沈修沅委屈。”
“因为你们该怪的,明明是我啊。”
对于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果,比起愧对池愿,池曦能感受到的,更多是属于胜利者的成就感。
她达成目的,逼沈修沅三缄其口、爱而不得。让池愿用由爱生出的恨,在他和沈修沅之间罩起一层难以打破的屏障。
哪怕只有五年,作为执棋者,她也大获全胜。
女子不如男?
笑话。
她身边的男人,不都被她玩儿得团团转么?
习惯于保持平稳弧度的嘴角扯得更开,池曦笑起来应当会很好看,但除了嘲讽和冷笑,她太久没有站在胜利者的角度笑过了,这就导致,她的笑容,僵硬和诡异占了大半。
那个曾经会因为签下一个小项目而高兴得连做梦都弯着嘴角的女孩,死在她最美好的年华。
“沈修沅如今天天都在看你的脸色吧?”池曦啧了一声,似是想到了沈修沅做小伏低的模样,脸上换成惯常的冷笑,唇齿张合,讽刺道:“真是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