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巾擦干净手,池愿目光呆滞,还望着沈修沅腹部的伤,任由沈修沅捏着他泛红的手指。
“别看,宝宝。”气息不稳,沈修沅遮住池愿的眼睛,哄道:“不疼。”
湿润的睫毛划过掌心,池愿动动唇,没有出声。
沈修沅看出他的唇形,池愿在骂他是个骗子。
在心底叹气,松开手,沈修沅带着池愿的手伸到伤口上方。
池愿握拳,说什么也不肯再近一分一毫。
沈修沅捏着他的手腕帮他放松,说:“旧伤,早就不疼了。”
“为什么红肿了?”池愿哑声问:“感染了吗?”
“没有。”
池愿不愿意碰,沈修沅也不强求,就抓着他的手把玩,“约了祛疤手术,怕以后你看见之后会害怕。”
如果许若不说,不给他那张手术单,那池愿连沈修沅的疤痕都不会看见。
平整的腹肌上,有一道丑陋的伤疤。
那里曾经插了一把刀,涌出源源不断的鲜血。
他们之间的爱根本就不公平。
总是沈修沅在给,他不知不觉受了那么多。而他反馈给沈修沅的,寥寥无几。
隐隐又有了鼻子发酸的趋势,池愿问:“怎么弄的?”
不想骗池愿,沈修沅将一切归于简单的四个字:“一次意外。”
是啊,一次意外。
一次差点要了他们两人性命的意外。
池愿以为,是他差点儿没机会活着再见沈修沅一次。
到头来,是他差点儿没机会见到活的沈修沅。
“我曾经和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合作过。”
池愿慢慢开口,诉说那段往事。
公司由于经营不善即将倒闭,池愿看上了他们的一项专利技术,和CEO谈成合作。
池愿出资稳住公司经济链,但公司需要把专利移交给池愿的集团。
他的行为在大部分眼里都是趁火打劫。那项专利是公司的核心技术,没了专利,就算熬过这场难关,公司也走不了太远。
为了稳住舆论也为了推进双方合作,池愿承诺,只要公司每年向他们交付一定的专利费,公司依旧可以使用技术。
这是池愿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专利费并不昂贵,但总会有人不满意。
当时的CEO是位刚上任几年的年轻人,公司老一辈的员工都觉得他是故意和池愿合作,就为了掏空公司内部。
更有甚者,认为公司会破产,都是因为池愿动了手脚。
但一个公司做决定的就那么几个人,股东会中,占有大半股份的几位股东投票通过,最终合同签下,反对的声音再多也成了定局。
积怨已深,合同的签订成为怒气反弹的最后助力。
研发专利的核心人员将专利看成自己最出息的孩子,他们认为池愿用不耻的手段偷走了他们的孩子。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者淘汰。
没有池愿,也会有王总,李总,陈总……
但在冲天愤怒中的人想不透,他们只想夺回孩子,他们相信,没了池愿的阻拦,公司起死回生只是时间问题。
池愿,成为阻碍他们成功的罪人。
研发技术的核心骨干出面,诚恳邀请池愿出面,亲自看一次技术运行的原理。谢绪本来想替池愿去,但池愿觉得,这事儿他确实做得流氓,应邀前去,刚好能表示集团对专利的重视,多少能平复一些不满的声音。
池愿只带了司机,进公司后就是孤身一人。
没人能想到一群普通人会那么大胆,池愿喝的温水里被下了药。
再次睁眼,池愿被绑住手脚捆在椅子上,颈边是一把冒着寒气的短刃。
说到被绑架,沈修沅将池愿的手攥紧了许多。
池愿勉强笑笑,说:“你相不相信,我当时并不害怕。”
沈修沅摇头。
“真的不害怕,挺没出息的,其实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跪坐在床上,池愿靠近沈修沅,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道:“我想,我还没跟你说过‘好久不见’,就这么死了,有点遗憾。”
不等沈修沅说什么,池愿又问:“你呢,沈修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死前没能再见我一面,没能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告诉我,会不会遗憾?”
沈修沅胡乱摸索着池愿的右手手腕,真真实实感受到皮肤的凹凸不平,一颗心怎么也落不到地上,“想过的。”
“那会遗憾吗?”
“会的。”
“那你怎么敢瞒着我受这么重的伤?”
眼泪又落下,池愿挣开沈修沅的桎梏,一拳砸在沈修沅心口,边流泪边骂:“沈修沅,你这是欺负人。”
明明就是他选的路,他笨他蠢,他往别人的圈套里钻,是他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一切也是他该受的。
为什么要是沈修沅替他承受一切。
他不要。
他宁愿那一刀捅在他身上。
轻揉擦去池愿脸颊和下巴上挂着的泪,沈修沅擦出几分手足无措的意味。
他彻底意识到事情败露,一切的言语和行为都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