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沈氏定下发展国外市场的计划。
后来的一年内,沈修沅亲自带人跑了十几个国家。终于在池愿高考那年定下国外公司落户地点。
如果需要画一幅传世绝笔图,沈修沅做的,不过是用线条简单勾勒出几笔轮廓。
池愿不知道,但许若清楚。
那时沈氏集团内部不稳,绝不是一个可以往外发展的最佳时机。
如何用最低的成本换取最高的利润,是沈修沅建立公司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沈修沅天生就该是个商人。
选在那年盛夏离开宁城是沈修沅做过的为数不多的亏本买卖。
没人能空手建高楼,优秀如沈修沅也不能。
沈修沅在国外过得并不轻松,一天能睡四小时都是奢侈。
沈氏发展三年,跻身宁城上流,但在国际还是不够看。
何况,沈修沅什么都没准备好。
出国第一年,沈修沅不再是稳坐办公室只需要签签字开开会的总裁,他能带去国外的干干净净的人不多,一开始总是自己带着这些人跑市场跑项目。
那段时间,沈修沅听过的拒绝大抵比前二十八年听过的拒绝加在一起都多。
他不是无所不能,哪怕沈修沅表现得再可靠再稳重,他也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人。
在许若面前承认喜欢池愿之后,沈修沅也不装了,许若作为为数不多信得过的人之一,关于池愿的大部分事情,沈修沅最初交了大半在许若手里。
遗传沈父的心脏,沈修沅心脏的跳动频率比常人高。这不是一件好事。任何可能导致心跳加快的行为,就是悬在沈修沅头顶的一把锋利弯刀。
沈父沈母年纪大,受不得刺激。瞒下所有消息,只有许若知道沈修沅一年会进多少次医院。
许若看着他前脚还在医院吸氧气,后脚就穿上西装到了办公室。
除了时不时闹脾气的心跳,许若分不清沈修沅跟铜墙铁壁的区别。
池愿在海城成立公司,沈修沅第一个察觉到池愿的遮掩,他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培养出的用来稳定国内集团的一批人,立马被投到了海城。
除了顺应池愿的心意,沈修沅甚至没有深入调查池愿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就做出决定。
池愿要,他便给。
清楚池愿势力低微,不一定能如愿,所以哪怕国内快被池曦捅成马蜂窝,沈修沅也依旧毫不犹豫选了池愿。
“你是不是疯了?”
有一就有二,继傅昇的事情后,许若第二次在沈修沅面前发火。他把电子账本打印出来扔在办公桌上,质问沈修沅:“国内的账有多敷衍你看不出来吗?三天前,国内换了总经理,连你都是新人上任之后才知道的消息,他们现在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沈修沅,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是谁安排上来的人。”
“这边还是一团乱麻,她是想毁了你。”
“好,就算你心疼池愿,那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批人?”许若动了气,抬脚踹飞最近的一张客椅,“那是你最后的底牌,是你翻身的希望,你到底明不明白。”
“又有什么用呢?沈修沅。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知道。你又怎么能确定,等你处理完一切,他还能对你有感情。”
“许若。”椅子撞在墙上,又反弹出一段距离,沈修沅冷静地看着许若,声音冷冽,“只有被踩在脚下的人才需要翻身。我不会,也不需要。”
“池愿不需要对我有感情。”在文件上安然自若签上名字,沈修沅说:“我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而不是池愿。”
许若嗤笑,“大情圣啊沈修沅,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没人能玩儿得过沈修沅。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恋爱脑都是个屁。
但想起来,许若还是止不住地心塞。
……
视线落在池愿彻底没了表情的脸上,许若微微一笑,“不然你以为,就凭你初出茅庐的手段,能瞒得过池曦和池御锦?”
为了给池愿把事情办好,沈修沅没少找人干些在法律边缘游走的事情。脚下是万丈深渊,稍一不注意,沈修沅就会掉进去,但他不在意。
沈家出痴情种。
沈父年轻时为了和沈母在一起,强硬拒绝家族安排好的联姻,在雨里淋了一天一夜,甘愿放弃财产继承权。
看似软弱,实则把沈家所有人拿捏在手里。
那一辈,沈家只有沈父一个出息的。
重视血脉继承的大家族更不可能随便找个人继承祖辈积累的财产,沈父不松口,逼得沈家掌权人不得不心软。后来如愿娶了沈母,他做生意不是单纯热爱,他怕坐不稳沈家当家的位置,怕来日虎落平阳,妻子受苦。
明明拥有过钱财权利,曾经站于高处俯瞰尘世的人应当更怕摔落尘泥。但沈家父子偏偏反着来,他们就像什么也不在乎,因为什么都曾拥有过。
如果为了已有的东西放弃未曾得到的东西,于他们而言大抵才是不值。
池愿擦不干净的痕迹,沈修沅帮忙擦。池愿跨不过去的坎,沈修沅给他垫楼梯让他跨。池愿想做而能力尚且不够的事,沈修沅就算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