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池愿太久没回消息,打电话也不接,沈修沅从海城追到了宁城。
他都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心急。
落地宁城,托喻霄帮忙找到了池愿下榻的酒店,沈修沅从机场打车直奔酒店。
酒店不可以随意向外人透露客人的信息,但是内部股东可以查看。
于是飞机航行的几个小时,沈修沅的名字出现在酒店高层的名单上。
付费下车,沈修沅看着助理发来的房号,于街边安静站立,思索敲门的合适借口。
夜色已然降临,红蓝交替的灯光和刺耳的警笛声吸引沈修沅的注意。
一路以来都不平静的心愈发慌张。
视线追随着警车,停在对岸的街道口。
人行道红灯转绿,鬼使神差地,沈修沅收起手机,往警车的方向走去。
网吧门口。
红毛网管一把鼻涕一把泪朝刚赶来的警察哭诉,“您看看这给我砸得,我进口的机子啊,给我打烂了一片,您得给我做主,我一小老百姓,可就指着这几台机子过活了啊。”
“嚎什么嚎什么?”警察简单查看了下现场,犀利的目光一扫,立马看见窝在角落的几个小崽子。
“行啊你,又放未成年人进网吧,等会儿跟队回去接受思想教育。”
警察的手一指,“去,把那几个小屁孩都逮出来,让家长过来领。”
“是。”
看向还在慢条斯理擦拭手上血液的池愿,警察顿了一下,皱起眉头,问:“人是你打的?”
有过满手是血的经历,池愿很讨厌手上沾血,血腥味让他生理性不适,用外套一下又一下擦去刺目的血液,池愿“嗯”了一声。
“你是什么态度?”出队的警察脾气大,伸手一把扯开沾血的外套,“不配合调查就给我铐走。”
旁边的警察取出手铐。
池愿继续在袖子上擦血,没什么反应。
看得头大,警察一吼:“给我铐了。”
“住手。”
池愿手一抖,没有抬头,只是把手藏在身后,对旁边的警察说:“我不会挣扎,不用铐,走吧。”
小警察迟疑出声:“队长?”
“带走。”
说完,他冲着被挡在门外的沈修沅吼:“无关群众一概撤离,打架斗殴有什么好看的?喜欢狗血剧回家调到某台八点档节目,看个够。”
碰不到池愿,更检查不了池愿伤口的状况让沈修沅心烦,他知道慌乱无用,强行静下心来,开始打电话联系人。
平静的表情下,是慌乱得几乎拿不住手机的手。
三分钟后,带队警察接了个电话,同对面好声好气地说了几句,挥手让人把沈修沅放了进来。
沈修沅直奔池愿,被池愿身上的血腥味呛了一鼻,喉咙被一颗乱窜的心堵住,声音大不起来,“手给我。”
池愿想拒绝,但沈修沅嗓音中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颤抖让他怎么都说不出“不”。
带着沈修沅气味的外套披在身上,指腹擦过脸颊,沈修沅抹去溅在池愿脸上的血液,克制着心里的骇然和后怕,尽量柔声细语:“给我看看,池愿,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好不好?”
抿着唇,池愿把手伸出来,摊开掌心,展示似的在沈修沅面前翻来覆去几遍,闷声说:“没受伤。”
真没大事。
就是红毛网管大惊小怪。
坏了的机子都是贺词砸的,他就打了贺词一拳。
气愤下,他没控制好力道和方向,一拳砸在了贺词鼻梁上,他身上的都是贺词的鼻血。
再严重的伤也没有。
贺词送去了医院,池愿知道轻重,今天的事情,顶多罚他点款。
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傻逼不打就真的打不了了。
他找了贺词那么多年,这人隐藏得那么好,居然在一个网吧和他撞上了。
法律制裁不了贺词,他只能自己动手。
没道理让人渣日日无虞地存活于世。
冰凉的双手被温暖的掌心被收拢,沈修沅用帕子,一下一下仔细地擦去池愿指缝中残留的血迹。
警察跟着网管在盘查网吧所受损失,没人打扰他们。
沈修沅擦得慢,动作很轻,像是生怕触碰到暂时没被发现的伤口。
池愿眼睛四处看了几遍,最后落在沈修沅的脸上。
沈修沅的唇看着苍白,池愿猜,是被他吓的。
血腥味逐渐被沈修沅身上的清冷香味覆盖,双肩渐渐放松,在沈修沅擦拭小拇指时,池愿勾勾手,指尖抵住沈修沅的掌心,“沈修沅,我真的没事。”
沈修沅沉默着擦干净池愿的手。
沾了血的手帕落在地上,池愿被按进沈修沅的怀里,沈修沅的手掌搭在他的后脑勺上,很重地揉。
“唔。”
“但是我有事,池愿。”沈修沅说,“我快被你吓疯了。”
他知道池愿自残过,看见池愿双手是血站在那里的一瞬间,眼眶几乎都充斥着血色。
源源不断从手腕流出的鲜血,精气神越来越弱的池愿……深夜的噩梦和眼前的池愿碰撞在一起,互相融合交叠,沈修沅怕得几乎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