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愿猜沈修沅不会真的同他生气,在沈修沅眼里,他的行为大概只算是不听话的小孩儿试图挑逗大人。
他们中间隔着十年的光阴,是阻碍,亦能成为助力。
池愿身心俱疲,晚上睡了一个好觉。
他托谢绪将情书还给邹韩月,安然度过一整天平静却狭长的时光。
心里记挂着一个人,情窦初开的少年,虽不至于每一分每一秒都想黏着心爱的人,但总会忍不住,在洗手的间隙,思考题目的中途,亦或者是正午休憩时的偶然惊醒,想起沈修沅的眉眼,想起沈修沅说过的每个字,想起……昨晚残留在指尖的,属于沈修沅的温度。
池愿终于踩着青春期的尾巴,明白了喜欢。
入夜,池愿抱着书包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公寓大门,心里默默估计能和沈修沅待几分钟。
他打开门,玄关的灯是亮着的,往前看,可以看见客厅投射出的灯光。
很多个夜晚都是如此,他带着疲惫回家,开门的刹那会被一层浓重的烟火气围绕,阿姨在厨房为他准备夜宵,用锅碗瓢盆弹奏出的交响曲平凡而美妙。
这是沈修沅带给他的,本不该存在于这座公寓的烟火。
今晚厨房没有金属碰撞的声音,池愿换好居家拖鞋,弯腰,将运动鞋放进鞋柜。
鞋柜里特属于阿姨的拖鞋安安静静放在角落。
池愿起身的动作一顿。
阿姨不在公寓。
灯开着,今天他打开门,拆开了惊喜盲盒。
池愿呼吸急促起来,他吐出一口气,在心里笑自己没出息,手上倒是诚实地捋捋头发,抻抻衣角,活脱脱一个因为初次面对爱人而腼腆青涩的少年。
池愿扯起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步伐轻盈,略显急促地快走到客厅。
沈修沅慵懒靠坐于沙发一侧,手机屏幕苍白的光朦胧罩住他的五官,半垂着的眼皮在听到动静时,往上一挑。
不知道是他撞进池愿的眼里,还是池愿撞进他的眼里。
太安静了。
池愿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想,长得好看真的很犯规。
如果好看也是罪,沈修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被判无期。
而他会很乐意,和沈修沅做狱友,或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盼着他,做他最长情的守候者。
其实只过了一瞬,只是池愿太呆,错觉世界安然静止,还以为过去了很久很久。
直到沈修沅收起手机站起来,衣料摩擦发出轻微声响,池愿必须要改变呆站的姿势,仰头去看那双波澜不惊的桃花眼,和那片形状姣好,正在微微张开,又轻轻闭合的嘴唇。
“我脸上有东西?”
池愿哑然,声音像忽然回到变声期的那几年,又低又哑:“没有。”
他听见了滚轮的声音,下意识去寻发出声响的东西,猝不及防看见一个瓷白色的行李箱。
行李箱拉杆正握在沈修沅手里。
注意到池愿的视线,沈修沅说:“刚好,我……”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他看见,池愿抬起头后,看向他的双眼不讲道理地红了。
沈修沅走过去,放低声音,指腹擦过池愿憋红的眼尾,“怎么了?在学校被欺负了?”
沈修沅的嗓音真的很好听,好像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情,只需要沈修沅一句话,他都会觉得无所谓。
“沈修沅。”池愿抓住沈修沅准备撤离的手,大拇指擦过沈修沅脉搏处薄薄的皮肤,语气藏着莫大的委屈,问:“你要走?”
话音落下的刹那,沈修沅几乎猜了个明白,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也不忙着解释,只是回答池愿的问题:“是。”
池愿抿起唇,腮帮有些鼓。
沈修沅伸手去戳了一下。
然后两只手都被池愿抓住不放,池愿的身体贴上来,很近的距离,急迫地逼问:“为什么?就因为我碰了你?可你也碰了我啊,我都没有走,你为什么要走?沈修沅,你快比我大一轮了,思想怎么那么不开明?”
沈修沅差点儿被他说懵,什么碰不碰的。还好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要是被外人听去,还指不定怎么想。
池愿提醒了他,他们差了几乎一轮,他马上三十岁了,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是对着池愿。
不会,也不能。
辉映着客厅灯光的眼眸暗淡几分,沈修沅把手抽回来,按住池愿的肩膀,自己往后退了两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腰腹就又贴上了刚撤离的温暖。
池愿两手紧紧箍住沈修沅的腰,脑袋抵住沈修沅的肩膀,闷声执拗道:“大不了我跟你道歉,我以后不会再没大没小。”
他的声音染上悲伤:“沈修沅,我看过好多人走,舅舅,池女士,他们一走就是好久,久到,我会神经质地把见他们的每一面,都当做最后一面。”
沈修沅的心脏难以自控地,再次被一双看不见摸不着的手狠狠蹂躏,他在正常呼吸,却压抑得快喘不过气来。
抵住池愿肩膀的双手不知不觉卸了力道,慢慢往下,抱住了在微微颤抖的骨架正在发育,身材暂时并不高大的身体。
池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