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愿抓住那只试图收回去的手。
挤挤攘攘的人海,他只能看见那只手,看不见手的主人。
谢绪耳边都是金属鸣叫,后退几步,背不知道抵在谁身上,眼睛死死盯着那只带着腕表和戒指,手背分布着几条凸起青筋,非常富有男性特征的手。
他看见那只手挣扎无果,竟试图反过来握住池愿。
“池愿!”谢绪大叫出声。
池愿反应比他快,抓紧手腕往上一折,手臂用力,在层层人群的遮挡下,刨开碍事的旁人,一脚踹在那龟孙的肚子上。
“打人了啊!”
“酒保都死了吗!”
“来人啊!”
人群很快沸腾起来,趋利避害的原则,池愿看见表情痛苦,弯着腰捂住肚子的……男人。
男人抬起头,竟笑了出来。
池愿冷着脸,边活动指节边走过去,“是你。”喝着酒打量他许久的男人。
“是我。”男人粗喘几口气,抹了抹嘴角直起身。
越近距离观察池愿,会越觉得池愿好看。池愿五官精致,越看越好看。
男人贪恋地看着池愿也许还没有他手掌大的脸,不禁赞许:“honey,你可真带劲儿。”
零落的几声口哨,和沉寂之后爆发的热烈起哄,在池愿眼前蒙了一层雾。
男人欣赏着池愿压抑忍耐的表情,像是找到千金难买的宝物。
不几时,他咧开唇,疯了一般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够刺激,我喜欢你。”
酒保也到了,观察几分钟发现是客人没谈拢。他们不干涉客人私交,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
池愿气极反笑,“你喜欢我?”
男人弯腰,脸伸到池愿面前,毒蛇一样的气息吐出来:“当然,你这张脸,哭起来应该相当好看。”
他停了几秒,想到什么,紫红色的舌头沿着唇缝舔了一圈,露骨地说:“叫起来会更好看。”
“喜欢我的人多了。”池愿手指握成拳,落在男人长着胡渣的脸上,伴随着拳肉相撞的闷响,池愿冷冷出声:“你是最次的那款。”
男人没压着声音,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调戏。
谢绪举着酒瓶就来了:“羞辱我兄弟,我他妈打死你!”
池愿脱下外套,眼疾手快往谢绪脸上一蒙,按住谢绪紧绷的肩膀,把人推到一边:“用不上你。”
他夺走谢绪举起的酒瓶,拿在手里掂了掂,视线移回挨揍后笑得更开的男人身上,说:“我自己来。”
有人出声拦:“别打了,等会儿出事。至于吗,不喜欢拒绝不就行,再说都来这儿了,装什么高岭之花。”
“再哔哔老子让你这辈子都来不了这儿。”说话的是谢绪。
那人气不过:“毛都没长齐,你说几把啊?算什么东西?像你这样的,老子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老子怎么样了?老子这张脸能当整容医院的模板。”谢绪双手叉腰,情绪激动和他对骂,“你特么都下流成这样了,硬不起来就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行吗?”
男人撸起袖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说谁硬不起来!”
“说你怎么着了?”
谢绪从不吃亏,伸出小指往空气里戳,“废物东西,滚过来道歉,本少爷还能大发慈悲出钱让你去医院挂男科检查。”
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果然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朋友。”
他压低声音,恍若看不见池愿手里的酒瓶,眼眶里堆满红血丝,神经却极度兴奋:“都挺辣的,等会儿一起怎么样?”
池愿抛起酒瓶,说:“下次记得,长得丑就别往别人眼前凑,难看得倒胃口。”
“你这张脸,哭起来只会让你觉得恶心。”
“没关系啊。”男人把无名指上的婚戒取下来,试图伸手触碰池愿的脸,“很多姿势,你不会看见我的脸。”
池愿接住酒瓶,不加犹豫抡出去。
“嘭——”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原来痛狠了是喊不出声的,直到脑袋流血摔在厚重的地毯上,男人喉咙里的声音都没有滚出来。
门口一阵动乱,池愿没去注意。
他一步步走到男人脑袋旁边,蹲下来,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挺讨厌秦以桁的。”
他没有称呼秦以桁为父亲。一纸合同,他们早就没关系了。
池愿手中拿着碎裂的另一半玻璃瓶,裂口反射着灯光,晃了男人的眼睛。
他听见面前的男生说:“但有件事我不得不承认,他对婚姻的忠诚,对伴侣的喜爱,超过这世上绝大部分的人。”
“耳濡目染吧。”
玻璃染了血,池愿用它挑起男人的下巴,说:“我讨厌透了朝三暮四的人。特别是你这种,骗婚的傻逼。”
“池愿!”有人大声叫他。
不过池愿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把剩下的碎玻璃插进了男人戴过婚戒左手手背。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沈修沅气息不稳,从后拦腰抱住池愿,把人紧紧扣在怀里,不让池愿去看那片血迹,捂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去听男人痛苦的嘶吼,“别冲动,别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