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沅挑的时间很好,正是大课间,恰好学校通知不用做课间操,池愿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自己可以吗?”沈修沅问。
“可以。”
“嗯。”沈修沅不知道在哪儿,听筒里偶尔还会传来陌生人的声音,似乎在讨论什么项目。
池愿把手机贴得很近,仔细听沈修沅的话:“池御锦没有跟我说,你害怕医生。”
“不是怕。”池愿侧身让过一个老师,“是没必要。又不严重,我懒得去。”
沈修沅略有些严肃地拆穿他:“你烧得声音都不正常了。”
有人叫沈修沅的名字,池愿忙说:“你先去忙吧,我马上到校医院了。”
沈修沅嗯了一声,“买完药拍照片发给我。”
“怎么发?”池愿提醒,“我们只交换了电话号码。”
“短信。”
“一条很贵的。”
沈修沅的声音有点无奈,“我给你报销。”
“谢谢沈叔叔,沈叔叔大气。”
池愿挂了电话,本来打算哄过沈修沅就算了,现在也不得不去医务室随便开点药。
池愿和沈修沅谁也没有提加微信的事情。毕竟池愿总是要搬走的,两人的牵绊没必要太紧密,只需要关键时候能联系上人就行。
虽然池愿单方面不想和未来沈修沅分道扬镳,但由得他选的事情,从来不多。
背后的伤口大概发炎了,被昨天的洗澡水一泡,现在烧得慌。
医生的诊断和池愿的猜测一样,伤口引起的发烧,他被按在简陋的病床上擦了药,又挂上点滴,被迫听医生的絮叨。
最初,池愿受伤后并不抗拒往医务室跑,只是后来次数多了,医务室的叔叔阿姨都认识他,他一来,就会被当成什么国宝熊猫一样围起来,和一群人回顾自己的光荣负伤史。
太恐怖了。
池愿给沈修沅发完消息报备,赶在第一位好心医生开口前,把被子往脑袋上一盖,“啊我好难受,我要睡觉。这什么药啊,怎么吃完我那么想吐啊。”
因为池愿一个寒假没来,而憋了一肚子话的医生:……
病人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当庸医,只能满怀遗憾去给在体育课上摔了跤的小同学上药。
池愿松了一口气,药里有催眠的成分,放松下来后,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好,连梦都没做。
池愿睁眼时,没反应过来在哪儿,翻了个身差点又迷迷糊糊坠入梦乡。
“……池哥,睡一天了还睡呢。”谢绪面无表情隔着被子戳他的背,“学校人都走完了。”
附中开学的第一周不用上晚自习,下午五点四十就放学。池愿面朝窗户的方向,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隙,刚好能看见最后一抹金黄色的夕阳。
“哟,醒了。”医生进门把白大褂放进柜子里,揶揄道,“我以为你想在医务室过夜。”
池愿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很难接受自己睡了一天的样子。
医生把装着药的塑料袋丢进谢绪手里,“体温量过了,烧下午就退了。除了嗜睡没别的毛病了。里面的软膏用来擦外伤,一天两次。”
“行了,小同学你也别装木雕了,我要下班了,起床走了。”医生在柜子里找钥匙,嘴巴停不下来叮嘱,“伤口尽量也别碰水,最近气温不高,一两天不洗澡馊不了,真发炎了有你哭的。”
池愿穿好鞋,把药从谢绪手里扯过来,走路带风离开医务室。
学了一天,疲惫的脑子缓慢加载半天才加载成功,谢绪立马一溜烟追上池愿:“等会儿,什么伤,我怎么不知道!”
医生摸着自己秃了一半的脑袋,笑得眼尾堆满皱纹,不由感慨,“年轻真好,蹦蹦跳跳的。”
池愿被谢绪烦了一路,沉默不是保护壳,是谢绪变本加厉逼问他的导火线。
校门口,池愿随手指了个方向,“你家司机。”
“什么眼神,那是老喜欢在春夏卖烤红薯的大爷。”谢绪拉着池愿的手腕不让他跑,“别打岔,你先说什么伤,怎么来的,严不严重。你昨天去调监控,是不是查出来是曾侯干的?你一个人去跟他们打了一架?”
“你不用管。”
谢绪一听就火了,“我们的关系你让我不用管,池愿你脑子烧瓦特了吧。”
喜欢看热血番的少年,信奉的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谢绪当池愿是默认了,当即掏出手机摇人,嘴里念念有词:“曾侯那小贱人,爷爷一个月没收拾他,他就忘了自己孙子的身份了是吧。”
“别多生事。”池愿按住他的手,尽量心平气和解释,“我的意思是,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不用管。”
“解决个集贸。”谢绪挣扎着把消息发出去,“敢打我兄弟,我会放过他?”
池愿:“……”
余光里有满身黑色穿搭的人靠近,那人的领口绣着金色蔷薇花纹,是谢家的人。
本来谢绪身边是没有这些人的。
池愿垂下眼,在谢绪满腔热血中,突然说:“上次我带你打架,对面带了刀,你手臂上被划了一条很大的口子。”
“……那是意外。”旧事重提,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