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一个妃子想要抚养贵妃的阿哥简直是异想天开,但贵妃之上的皇贵妃乃至皇后之位可都还空悬着。
兰妃出身于显赫的大家族,又有太后作为靠山,假若前朝与太后共同施压,皇上很有可能会做出妥协。
安陵容摩挲着手中的小纸条,眼眸微闭,陷入了沉思。
沈眉庄能来给她传递这个消息,除了为报答她昔日的援手之恩,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利害关系。
掌管宫权的三人之中只有华贵妃膝下有一位公主,若是兰妃再抱养一位阿哥,一直未能有孕的沈眉庄将会处于不利的境地。
在这错综复杂的后宫之中,但凡牵扯到利益,谁又能是真正的愚者呢?
安陵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思索着如何应对太后和兰妃的联手。
太后出行有大量的护卫守着,她派去的人始终无法靠近,但却在某个深夜发现了马车驶入二郎庙的痕迹。
经过一番探查,那辆马车竟是从皇陵方向驶来的。
也就是说太后此次出宫是打着为皇上求子的名义与十四王爷母子秘密相会。
内务府孝敬给太后的银两,是否也悄悄流入了她最疼爱的儿子十四王爷的荷包?
如果太后真的存了让十四王爷或其后人继位的野心,那么入宫以来遇到的诸多谜团便都有了合理解释。
“太后藏得可真深!”
安陵容在心中暗叹。
她觉得后宫诸人,甚至上了在甘露寺修行的甄嬛都是她手中的棋子。
此次想要打破这个局面,唯有从执棋人太后着手。
安陵容的思绪飞速运转,她直接代入华贵妃的思维:谁若想对她的孩子出手,她就绝不会放过谁。
安陵容冷静下来后,行事谨慎的她觉得要先核实消息的真假。
“你派人密切监视太极殿的动静,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本宫报告。”
“那里的每一处变化,本宫都要了如指掌。”
“奴婢明白,这就是办。”
安陵容什么都没有瞒着她,知晓兰妃打算的她气愤不已。
“娘娘,您何不将兰妃的算计上报给皇上?”
“皇上有他的难处,本宫想自己处理这件事。”
安陵容异常平静的回复。
“宝鹊,你们都辛苦些,本宫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弘瞻他们。”
她绝不允许皇上的悲剧在她的儿子们身上重演。
安陵容在永和宫教弘瞻读书的这三天也没闲着,花草房的常喜趁着趁着秋冬换季之时,往后宫送了一批花草。
太极殿的宫人为了让主子开心,将正厅、寝宫和书房都摆上了散发着幽香的花儿。
“主子,花草房的奴才送来了一批花草,奴才挑了几盆您最爱的兰花摆在屋子里。您去瞧几眼吧?”
心疼主子的柳嬷嬷绞尽脑汁地劝说。
“自从莹嫔娘娘故去后,您夜里几乎都没能好好安睡。奴婢问过太医,清新淡雅的兰花有利于舒缓心情。”
“柳嬷嬷,本宫听你的。”
乌拉那拉?素兰轻声应下。
她没有婉莹的果决,为了额娘和家族,只能拖残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苟且偷生。
素兰在太极殿里漫步了一圈,目光落在空中飘舞的落叶上,直愣愣的盯着它落到树根处。
“嬷嬷,本宫听闻太极殿的上任主人是生下温宜公主的曹贵人,她禁足后病逝于此。”
“主子,是哪个多嘴多舌的狗奴才在您身边嚼舌根,您给老奴说说。老奴这就去撕烂她的嘴。”
柳嬷嬷认为是居心不良之人有意恶心主子,气得都挽起了袖子。
素兰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正在东偏殿忙碌的吕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柳嬷嬷,宫中乃龙气汇聚之地,百邪不侵。本宫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死去的人吓到呢?””
活人往往比死人更加可怕。
这短短的十来天,对她来说如同度日如年。
“嬷嬷,听闻您家儿媳有了身孕,本宫同额娘商量一番,让您出宫享天伦之乐如何?”
“主子,老奴无能,没法替您分忧,唯有守在您身旁。”
“老奴的后人自有夫人照看,没什么值得老奴牵挂的。”
柳嬷嬷在莹嫔出事的前一晚一觉酣睡到了天明,她虽不知道莹嫔到底是如何出事的,但却明白莹嫔之死对主子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主子向来重情,她不能在主子最脆弱的时候离宫。
“娘娘,吕嬷嬷在收拾东偏殿,老奴瞧着太后不反对您抱养一位阿哥在膝下。”
“可老奴有些不明白,为何非要让您再等三个月?”
柳嬷嬷实在是不知道太后有什么顾虑。
自家主子只要膝下有位阿哥,那皇贵妃之位还不唾手可得。
素兰用力的眨了眨眼,强忍住眼眶里的热意。
“嬷嬷,太后仁慈,本宫猜测她想让永和宫那边过个好年吧。”
怀有心事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位抱着花盆的小太监轻手轻脚的从她们身后走过,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