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起手指,轻巧地翻动上面的卷轴文书。
每几个呼吸,她的眼睛不离幕布后的景象。
“太子,忍住,会有些疼。”
漠北有一种药水,往伤口浇下,能消炎祛毒,只是会十分疼痛。
这药每两天要浇一次,还是浇在未愈合的新伤口上。
就连公孙衍这样的男儿,也有些受不住。
可一想到外面就站着那柔弱的人儿,说不定自己的反应会吓着她。
他硬着头皮,攥着拳头,全身爆出青筋。
“唔...”
难以承受的呻吟声细细响起。
药水浇下的瞬间,那伤口的污血顺着被冲走,看着触目惊心。
军医深知这有多疼,也跟着皱起眉头。
他们的太子英勇无畏,可就是有些怕疼。
说来奇怪,在战场上即便被砍几刀,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治疗的时候,他竟能害怕一根银针,或是触碰伤口的疼。
还会毫无形象地大喊大叫,全身肌肉绷紧差点儿连针也扎不上。
这源于公孙衍小时候的经历,也能理解。
不过奇怪的是,最近这种情况越来越少。
就在这云姑娘来了之后。
据其他士兵所说,这云姑娘略懂医术。
才刚认识几天,太子就敢让她在自己身上扎针,不知该说心大还是信任。
“太子,若是疼,也可以叫出声的,无妨。”
看着公孙衍咬紧枕巾的痛苦模样,军医心里也有些发怵。
太子的脾气火爆,就怕他事后算账,找他麻烦。
公孙衍的全身爆出汗水,像是被雨淋过一样。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脸色发白。
“少废话,赶紧的...”
说完,还不忘往幕布外看了一眼。
女子的身影依稀能辨认出。
堂堂漠北太子,在一个女人面前出丑,是他的自尊心难以承受的。
希望她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胆小的人,那便足够了。
“好,老夫尽快...”
军医被公孙衍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一激灵,倒药水的量加大。
“嘶————”
大量药水倒在背上,痛楚比刚才还要重上几分。
公孙衍只能咬紧牙关,承受着酷刑。
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另一边,叶云轻翻找了好久,还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这桌上的信件都是送回漠北皇室的,根本没有提及庆阳的军情。
干净得...让她有别的想法。
会不会,公孙衍是故意考验她的?
想来不太像,若真的是,现在她早就被铐起来了。
另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就是...
他们根本没有在庆阳国里安插间谍。
脑中出现了这么一个念头,她郁闷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为敌人说话,可不是她的风格。
这里的军营只有可怜的几顶营帐,其他帐里她都偷偷调查过,不可能还有私藏信件的地方。
调查一事,又是以无结果终结。
想了想,她从内袋里取出一块玉佩,从公孙衍营帐的缝隙里塞到外面。
接着,确保桌上的东西已恢复原位,便正襟危坐在原位。
公孙衍下令不让她出去,她只能静静地坐着。
经过漫长的折磨,上药程序终于结束。
军医从幕布后走出,看见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扭捏的神情,不禁心里赞叹。
这大方的态度,比不少人都强。
“云姑娘,太子的药上好了,待会儿等伤口干透就能穿衣了。待会儿一刻钟左右,你出营帐随便找个士兵帮忙即可。”
僧多粥少。
这偌大的军营只有他这么一个老军医,因兽潮受伤的士兵每日渐增,他这块老骨头都快吃不消了。
只好将一部分任务分到叶云轻身上。
公孙衍不肯让她医治别人,那只好将照顾公孙衍的活给了她。
看样子,太子还挺满意,在军营里走动的时候笑容也增多了。
叶云轻点点头,在沙地上写下“端水”。
“好,太子出汗太多,待会儿让人给他擦擦身子,你去端吧。”
老军医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与她一同出了营帐。
叶云轻往一旁放置的木桶走去。
没走几步,脚上绊倒了,差点儿摔在地上。
幸好,她以双手撑着地,才没有伤着。
“云姑娘!”
老军医和值守的士兵紧张地围了过来,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裳,摇摇头示意没事。
“没事就好,我们都是一帮糙汉子,受伤流血只是小意思,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伤一次得恢复好久吧?”
士兵们都是一群粗声粗气的家伙,可这几日以来,看见叶云轻不怕吃苦,不骄不躁的样子,对她的好感倍增。
加上她是公孙衍跟前的红人,对她还多了一丝讨好恭敬的意思在。
“这走着走着,怎么摔倒了呢?”
有人随口提起一句。
众人下意识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