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星回没有问他为什么想要进宫,这么久紧绷着的情绪,这么久的故作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咬住下唇,无声地哭出来,扑进溪山怀中,尽情宣泄着她的委屈和难过。
溪山一只手落在她头上,一只手落在后背上。
后背上的手像哄婴孩的一样轻轻拍着她。
随着怀中身躯颤抖地哭泣,溪山觉得自己的心也仿佛跟着碎了一地。
在苗疆时,她还不是公主,可脸上每天都挂着笑容,何曾这样伤心过?
早知回宫后过得这么不如意,当初就应该违抗圣令,带着她远走高飞。
他不信这天地浩大,会容不下他们这个小小的人。
至少,他永远不会让小公主哭泣。
越星回抬起头,借着安放在高处石墩上的火光,看见了溪山眼中的心疼。
她反倒笑着安慰起溪山来,“别难过,你看我都好好的,肉也没少一块。”
“好。”溪山拉起她手,问她:“公主殿下,要不要开启一段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逃亡之旅?”
当初她想回宫,他就放手。
如今她在这宫里过得不开心,还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想离开,那他就做她的翅膀。
“走,我们一起飞。”越星回展颜一笑。
有了孟溪山的加入后,想要出宫,就变得更容易。
两在人宫里东躲西藏了一天一夜后,在清晨来临时,终于重新换了身行头和脸,准备真正离开这皇宫。
“怎么这么顺利啊?”越星回小声地嘟囔:“难道是因为打仗,所以宫里值守的人也都缩减了吗?”
之前她溜达时,说是十步一人也不夸张。
“管他的。”孟溪山道:“之前我就听说,这几天可能要从宫里派点人手到战场去,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哦哦哦。”
越星回此刻心情有点复杂,宫里适婚的公主便剩下她一位,越临近宫门,她就开始担心起来。
她走后,万一真的因为没人去和亲,被楚国打上门,那父皇和母妃怎么办?
还有那些百姓,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两人刚到宫门口,就发现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有,这已经不是抽调人手到前线的问题。
“等等!”她拦住溪山的手一紧,绝不肯再往前半步。
“怎么了?”
溪山疑惑地转头,再不走天就要大亮,到时想走就更不容易。
“感觉太顺利了,昨天就那么多人找我,现在却连守宫门口的人都没有,我…”
她进宫也有段时间,完全可以确定,父皇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和亲地她看来是万不可能答应之事,在父皇看来,是势在必行之事。
以前就算她再不守规矩,再如何罚她,都没有像这次一样把所有伺候她的人都撤走。
“别怕,困境罢了,抓紧我的手。”孟溪山道。
他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握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他也知道说不定前面有陷阱等着他们,可不管怎样,只要能从这皇宫大院出去,外面人一多,他就能带着越星回浑水摸鱼,离开京城的胜算就更大。
两人抬脚再次启程,行至宫门口时,越星回伸手挡住他,表示自己去开宫门。
她真的很担心有陷阱,担心如果是溪山拉开宫门,门外会飞来万千利箭。
她小心地拉开宫门,透过门缝,终于看清楚外面的世界。
外面没有弓箭手,也没有兵马在那里对她们守株待兔。
反而是跪了一群人。
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有些甚至连身体都不健全。
从白发苍苍的老人到由破布包裹着的婴儿,全部都跪倒在宫门外。
原来这就是——门外的世界。
这种万民在自己面前跪作一地的场面,她只有回宫三个月后的公主祭天大典上见到过。
此时身后终于传来了很多人的脚步声,她和溪山一起回头,看到皇帝和湘妃走在最前面,后面跟了不少很多人,有侍卫,还有宫女和太监。
越星回没问皇帝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她此时虽然已经换了张脸,可在这个时候会从这里出宫的,除了她,再无别人。
宫门虽只开了那么一瞬,门外地百姓却敏锐地捕捉到这丝异动。
他们齐声高呼:
“草民在此跪谢,盛国公主远嫁和亲!”
“草民在此跪谢,盛国公主远嫁和亲!”
“草民在此跪谢,盛国公主远嫁和亲!”
盛国公主,看来是说她。
她在这之前的公主封号并不是这个。
外面百姓还在高呼,对面的皇帝脸上不现喜怒,只盯着越星回和孟溪山相握在一起的手道:
“前面没有谁拦着你们,没有谁阻挡你们的真情,如果你们能在这些百姓面前走出这京城,朕绝不追究。”
越星回呼吸一滞,她明明还没有答应去和亲,可父皇就这样把消息散播到百姓耳中。
还精心安排了这样一出戏码。
她宁愿外面是一群兵将,那她定会和溪山冲出去。
可外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