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宫里只有灵芸用矿石颜料。
如果染色假花是梨花仙子所为,用的必定是百花宫的植物颜料,断然不可能复原为石块,只会复原为花木。
立于神仙中的石相阁主暗暗赞叹。
矿石颜料复原之法他不过在灵芸面前随意用了一次,并未专门传授过,灵芸竟如此轻松地掌握了。
石相阁主出列,行礼道:“禀神帝陛下,神后娘娘,矿石制颜料的法诀乃当年先土神苍城上神特意为先火神紫熠上神绘制丹青所创。”
“除了灵芸仙子,小神并不曾传授给其他仙子。故而确实可以断定,从梨花上流淌下的颜料,的确是灵芸仙子所制矿石颜料。”
他并未提及此口诀极其艰深,连石相阁修土系术法的仙子也难以掌握。
梨花仙子松了一口气,对灵芸投去感激的目光。
神后听完石相阁主的第一句话,已是脸色煞白,双唇微微抖动。
神帝默不作声,微不可察地看了神后一眼。
神仙们交头接耳,暗自议论。
石相阁主是先土神苍城上神唯一的嫡传子弟,在石界说话一言九鼎,无可置疑。
芍药副宫主不料有此一变,有几分愕然,片刻后镇定道:
“百花宫断然没有妖法。若此事非梨花仙子所为,难不成是灵芸仙子用自己制的矿石颜料染了些假梨花,种在聚芳园中戏弄神帝陛下和神后娘娘?”
灵芸一怔。
她一心只想解救梨花仙子,现在才回过神来考虑自己。
花仙群中的朝颜脸上抽搐一下,无意识地用手捏紧了裙子。
灵芸从容道:“小仙绝无种过染色假花。”
芍药副宫主幽幽道:“既然不是灵芸仙子所为,那便是梨花仙子用了灵芸仙子的矿石颜料染色。”
梨花仙子和灵芸异口同声道:“绝无此事!”
芍药副宫主嗤笑:“不过传授了几天的课业,别的不知是否教会,这双簧戏倒是配合默契。”
“戏演得如此精彩,本宫这听戏的都不忍心离座儿呢!”
牡丹宫主道:“副宫主何以出言讥讽?灵芸仙子所言有理有据,不失为查明真相的一条线索。”
芍药副宫主道:“宫主即便想替梨花仙子出头,也要多想想百花宫的福祉。”
她亦步亦趋走到牡丹宫主面前,逼视道:
“若是有妖术,谁施的妖术?百花宫仙子们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莫非就为这件掰扯不清的事情而担上私用妖术的污名?”
牡丹宫主默默注视着芍药副宫主。
无法坐实梨花仙子弄虚作假的罪名,便无法让自己这个宫主承担治宫无方的罪责。
眼看目的要落空,便让自己选择是牺牲梨花仙子,还是牺牲百花宫的清誉。
蜂虫之祸才过去多久,为了对付自己,她不惜再次牺牲别的仙子。
牡丹宫主心中一阵恍惚,眼前浮现出当年心无城府玲珑剔透的芍药。
桃仙心中暗道晦气,自家桃木驱妖最厉害,早知应该在观花大会上布个阵。
但谁能想到仙宫观花盛会还需要提防妖术呢?
牡丹宫主没有回答芍药副宫主的逼问,转身走到天帝天后面前:
“禀天帝陛下和天后娘娘,观花大会再出差池,皆为小神的疏忽过失,小神请求天帝陛下和天后娘娘降罪。”
“但梨花雨中脱色,与画中梨花消失二事,确实前所未见,疑点重重,可否请允许小神详细彻查。”
“若查明确有妖术作祟,便可还梨花仙子清白,为非作歹者无论是谁,绝不姑息。”
“若是无关妖术,确为梨花仙子之过失,亦算还了百花宫清誉,神帝陛下和神后娘娘再罚她不迟。”
聚芳园里的春花仿佛都跟仙子们心意相通,在和暖的春风里肃然不动,等待着神帝神后的决定。
“儿臣玄青,见过父帝母后。”
玄青殿下突然出现,神后虽有些意外,听到“母后”二字,脸上的冰冻的怒容瞬间融化开。
“青儿,你不是随尊鸿上神去司谷了么,怎么却来了这儿?”
神后的声音十分温柔亲切。
玄青道:“因谷子抽穗开花不大顺利,儿臣想来百花宫讨些花药,正巧听到方才父帝母后和众位仙家所议之事。”
神帝对于玄青肩负农务重任却为别府的杂事上心而感到不悦:
“青儿,此事与你并无干系,你无需理会。”
玄青道:“儿臣原本无意过问,只是儿臣想到当年在凡间历劫之时,偶有蛮荒凡人在岩画上涂鸦。儿臣曾亲眼见过一只凤蝶精用术法将凡人岩画中的花朵移至土上,如同真花一般。”
他顿了顿,道:“故而正如东王母娘娘所言,妖族的确有用此法术的风气。”
“然而此法原本并非妖术。那只凤蝶精与儿臣交情尚可,告诉儿臣那是宗颐上神和先火神紫熠上神十几万年前为了逗趣所编的小术法,后来母神娘娘担心此术法被误用不妥,禁止再用。不料却已经被妖精学去,用得炉火纯青,倒成了妖族的术法了。”
百花宫花木仙子们窃窃私语。
“既然神仙之中抑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