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冬仙子坦然道:
“本仙当年在劳山做妖精时,极为厌恶蜜蜂采了其它花的花粉之后又到本仙的耐冬茶花上蹭花粉,扰乱茶花的花灵,更不喜欢蜜蜂将茶花花粉采去酿蜜,喂养它们低贱的一家子。”
“那时本仙在劳山说一不二,便用咒术令那些蜜蜂不敢再招惹本仙的花,否则幼虫就要死干净。”
“劳山的木灵妖精都知道本仙的厉害,此事无妖不晓。神后娘娘可派仙使去找劳山妖族询问,一问便知。”
大殿上的神仙们露出信服的神情。
尊鸿上神出列道:
“禀神帝神后,耐冬仙子已亲证茶花花粉会令蜜蜂幼虫死去,三只大蜜蜂更无法在宫主和诸多花仙的眼皮底下逃得过去,所以百花衣上的三只蜜蜂必定另有来由,并非因采摘凡间耐冬花瓣而来。”
药王和紫姑上神亦出列:
“既已证明百花衣上的蜜蜂与耐冬花瓣无关,请求神后宽免牡丹宫主。”
东王母横眉立目:“百花衣上有蜜蜂,诸仙眼见为实,如何宽免得?”
神后不悦道:“百花衣出自百花宫,其中有什么差池,都是百花宫的过错。三位如此偏袒木系仙僚,似乎有失公心了。”
几位首领不得已退下。
牡丹宫主款款下拜:
“禀神后娘娘,百花衣中出现蜜蜂,小神责无旁贷。只是倘若此次不查清,恐怕不明来历的蜜蜂在仙宫藏匿,今后再伤及神帝神后。”
一丝不安从东王母脸上掠过。
“小神不求宽免,只请求神后再多给些时日,让小神将蜜蜂来由彻查清楚,以确保神帝神后和诸仙不再受其害。
其他仙府的神仙纷纷上前帮忙请求。
谁也不愿身边可能藏着蜜蜂。
神后被殿上神仙们此起彼伏的求情闹的头疼,喝道:
“请诸仙僚肃静!”
殿上安静下来。
神后声音冷硬:“既然百花宫主口口声声要为仙宫免除后患,本神便再给15日,命其以戴罪之身彻查蜜蜂来由。”
“若15日内无法查清,那便是砌词狡辩,罪加一等,本神将罢免牡丹宫主的花界首领之职。”
“谢神后娘娘!”牡丹宫主跪地叩首。
李仙府。
天色暗沉,窗外是暮雨潇潇。
李仙听着窗棂上淅沥沥的春雨声,默默抚摸手上温润的节气令牌。
明天就是惊蛰。
这块令牌就要交给桃仙了。
原本十拿九稳胜券在握尘埃落定的事情,不成想因为那个缠绵病榻的耐冬仙子出面作证,牡丹宫主又得了十五日的时间,调查百花衣上三只蜜蜂的来由。
着实可恨。
十几天前那个犀利的声音如同随落雨声一般,再次声声入耳。
“本宫问你,往常你一向做小伏低,每每情愿让你的李树替代桃树,被虫啮咬树根而死,桃仙可谢你一句了?可抬举你半分了?
“凡间虫子不咬桃树,只将李树咬得僵死,牡丹宫主可曾当做一回事?”
她眼中沁出泪花:
“牡丹宫主公务繁忙,是副宫主下令驱虫,救了小仙子民。”
芍药副宫主冷哼一声:“公务繁忙?果真么?”
“宫主自己下令惩罚杏仙明明轻而易举,可她却非让你下令,还说是历练你。她在意你会从此被杏仙记恨么?”
“她不过是用牺牲你这样小的代价,换取花界诸仙子严格执行宫规。这岂非亦是李代桃僵之举?”
“你才是雨水节气主理花仙,百花衣是你一针一线缝的。宫主口口声声要历练你,捧百花衣上殿这泼天的荣耀却不给你,而是给了灵芸。”
“固然是你主动请求去劳山取耐冬花瓣,但亦可见宫主全不在意你。若你摘花被发现,便让你担这责任,若是没被发现,百花衣在寿宴上光芒万丈,一鸣惊人,可全是她的功劳!”
最后那句振聋发聩:
“李仙,你合该是被舍弃的那个么?”
这句话,彻底攻陷了她。
“副宫主想让小仙做什么?”
“缝制百花衣的花瓣看管严密。本宫这些年疏于打理花容坊,若是最后两日专门过去,反而惹来疑心。”
“本宫固然可以隔空施术,但难以看准时机行事。你在近前施术总更妥帖些。”
“还有,蜜蜂放进锦匣的动手时间必须准确,有你在那儿帮本宫照应着,本宫下手亦便利许多。”
“只要你愿意为本宫做事,待本宫上了位,你再也不必在杏仙桃仙她们几个面前战战兢兢了。”
李仙对宫主虽有种种怨念,还是犹豫了。
芍药副宫主见她踌躇,道:
“你别忘了,杏仙虽受惩罚,毕竟是二品花仙之首。莫说在雨水节气,在整个春季除了宫主和桃仙,便数她修为最高。”
“杏仙这回种六瓣杏花意图报复你,以后这种事还会不断发生,你怕是永远不得安宁。待她缓过劲来,手段层出不穷,你有何实力,能保她不取你而代之?”
“已经坐热的尊贵椅子,你可甘心想让?”
李仙一惊,下意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