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后不悦道:“宗颐何曾真的放手。我在灵山听说,宗颐最近又赐九紫神丹,想提拔个东荒的黄精妖升仙,不料那黄精妖不识抬举,只吃半颗神丹做了地仙,竟不肯来仙宫。”
“是有这么回事,但宗颐炼的九紫神丹果然厉害,黄精地仙弃了的半颗被一个小花精捡了偷吃去,小花精竟也飞升成仙了,如今正在百花宫里。”
神帝当成个趣事说着。
神后的五指在桌上微微蜷起,道:
“这么多年宗颐只顾逍遥自在,对木系四府不闻不问,木系神仙们对她仍是一片忠心。”
“师尊让你我登上神帝神后之位,却向神族昭告宗颐与神帝神后有平起平坐的地位,木系所有神仙,但凡宗颐开口,皆服从宗颐之令。”
神后言语中越发不满,声调上扬:“天底下哪有这样荒唐的事!陛下和本神已执掌仙宫七万年,木系四府竟还如同她宗颐的天下。”
神帝凝神看着神后,仿佛她生气的样子亦令人着迷。
“神后不必置气。本座相信,无论仙界还是凡间,无论金木水火土哪一系,将来都会全部是神后的天下。”
神后一双云遮雾绕的眼眸有了些微笑意,望向栏外流云。
她想到了什么,眉心又微微蹙起。
“只可惜,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让师尊离开青云山,得以下手,那个女子竟安然无恙,还被青儿误当作绛雪接回来了。”
神帝嗯了一声,似云淡风轻:
“青儿帮着章河府派去的仙使一起寻绛雪和杜蘅,在西荒遇见那女子,误以为是绛雪。”
神后不无懊恼:“也怪本神大意,不成想西荒的那些水族妖精竟都是无用之辈。”
“无妨,那女子并不在仙箓中。她从青云山坠落,失了记忆,据本座所知,她昨夜在驿馆皆以绛雪自居。”神帝语气轻松。
不远处的花架上,几株山茶浅深浓淡,开得如粉如脂。
神后心里升腾起些许不安。
“昨夜青儿竟守在驿馆保护那个假绛雪,以至于本神派出的心腹未能得手。不知青儿是否有所疑心。”
神帝泰然自若饮着茯苓茶,道:
“青儿素有担当。五位历劫仙子以他为尊,他好不容易寻回来以为是绛雪的,有心护其周全亦不足为奇。”
“昨夜虽下手失利,但神后安排得当,用的是妖族法器。青儿本就不赞成妖精在仙宫修仙,此事他自会疑心到妖族头上。”
见神后黛眉深锁,明白她烦恼于如何再下手。
“青儿眼下将那女子当做绛雪保护,待师尊离开仙宫之后,那女子回了百花宫被揭穿并非绛雪,便要发回西荒。届时神后再派心腹悄然动手,处置了便是。”
“若是师尊要见几位历劫回来的仙子呢?”
“师尊很快就会得知那女子不知所踪的消息,定会立即赶回青云山,不会在仙宫久留。”
神后想了想,的确如此,放下心来。
金乌自东边飞来,阳光透过密密的云层洒满凤泽宫。
神后站起来,缓缓走到高台上,俯瞰仙宫连绵的宫殿仙府楼宇:
“神族上下皆以为师尊这七万年在青云山清心寡欲,没想到师尊竟不声不响收了个修仙精灵亲自调教,培植后手。若非神帝及时察觉,只怕我们以后要多了个六师妹。”
她目光微凉,心绪微微起伏。
神帝道:“神魔大战之后,师尊让你我登上神帝神后之位。但如今前有宗颐把持木系,后有师尊暗中栽培新人,这宝座实非稳固。”
神后斜倚栏杆,向仙宫东面望去。
远处的木系四府,青瓦碧墙,气势磅礴。
她冷冷道:“师尊崇尚平衡之术,可惜本神不喜欢丝毫裹挟。终有一日,本神要将木系全部握在手中。到那时,就连师尊也不能再奈本神何。”
神帝俯身,在神后耳畔轻声道:“本座与神后夫妇一体,只要神后想做到的,本座一定助神后完成。”
神后美眸轻扬,光华流转,唇边绽起笑意。
她对神帝柔声道:“时辰不早,你我该去觐见师尊了。”
迢迢丽日,风露明霁。白色仙辇载着神帝神后,驰往仙宫正中一座气势恢弘的殿宇。
玄青吃得很安静,只有碗和箸轻轻相碰微不可察的声音。
用毕早膳,在仙娥们古怪的眼神中,灵芸跟在玄青身后离开膳房。
用膳时,玄青看着灵芸的衣裳沉吟片刻,她便明白了意思。冰蚕丝衣裳寻常神仙瞧不出来,但母神娘娘定能看出端倪。
灵芸主动开口道:“为免节外生枝,在去觐见母神娘娘之前,小仙还是先将衣裳换了为好。”
玄青颔首。
或许是听进去了灵芸的玩笑话,担心神帝真有神后不知道的外室。
母神娘娘难得来一次仙宫,上回驾临还是五千年之前。昨儿母神娘娘来仙宫要与神帝神后议事。
这便是玄青对灵芸所说的千年难得的机会。
灵芸虽不在仙箓中,但仙气卓然,是神仙无疑。四海八荒之大,有一两个流落在外身份不明的散仙亦并非不可能。
母神娘娘贵为神族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