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韶仪心里一跳,手指探进袖口,却只摸到了满手的符纸灰烬。
她的视线重重一缩,望着那杯歪倒尽数洒出的隔夜茶水。
“有虫子掉进去了……”
“别喝……”
此时此刻,池以晴昨夜一举一动中透出的古怪都化作了无边的惊惧。
卜韶仪顿时焦急万分,顾不得乱七八糟的衣袖,即刻飞身而出,身影几个呼吸就消失在了宗门中。
糟了!
而另一边。
裴怀楠悄悄远离了一大早就秀恩爱的小院,颇有些形单影只地摇着扇子,晃晃悠悠地朝着山下怀椿街的方向去了。
“啧,有人送早膳了不起,小爷我下山去店里吃,新鲜出笼,绝对比你们那揣山上凉透了的滋味更好!”裴怀楠哼哼唧唧,满是酸味儿地跨出了院门。
“裴师兄。”
谁知,一转角,池以晴拎着一屉茶点,出现在了裴怀楠面前。
不似寻常一身俏嫩的鹅黄,池以晴今日少见地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衫,头发也没有编成小股辫子,只略略缀了根素簪,少了几分从前的俏皮,反倒多了从没有过的出尘。
裴怀楠望着面前的女修,有一刹那的出神,却被掩饰的很好,下一刻,惯常的坏笑又挂在了唇边,扇子轻敲了下对面人的额顶,“六安瓜片和云角糕,好东西啊。”
“你这小丫头,一大早就带着这么重的贿赂来找我,是不是又戳了什么窟窿,要师兄我去给你补啊?”
池以晴望着他,歪头一笑,“是啊,所以师兄可否赏脸呢?”
这下裴怀楠倒是省的麻烦,刚出了院子,两人又折了回去,裴怀楠扫了一眼,发现原本院中的云墨生和凌卿羽已经没了踪影,也不知是回房还是往虚空岛去了。
啧,忙碌人忙碌命,比武是一场也跑不了,哪里像他这样富贵闲人,还能偷懒坐下来松松散散地品一品早茶。
两人进了屋中,食盒打开,不仅有云角糕和六安茶,还有几盘精致的点心,看着像是清心阁的手艺。
裴怀楠自然不客气,上手捏了块桃花糕送进了嘴里,顿时被清香幽甜的滋味惹得赞叹连连,“不错,真是不错,你这小丫头倒真是会挑。”
池以晴笑着轻啜了一口茶水,将手中的另外一杯递给对面的裴怀楠,“师兄,喝点茶,这茶可香得很呢”。
“好好好,我来尝尝。”裴怀楠笑着伸手,却一个没接住,整杯清茶倒在了衣摆上,“唉这——”
“呀师兄,没烫着吧,”池以晴有些手忙脚乱,慌忙去掏出帕子去擦裴怀楠的衣摆,“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裴怀楠笑着摇了摇头,这两天忙坏了,他自己也不是很精神,可能刚刚不小心反应慢了点,就错开了那杯茶,他摆了摆手,“没事,一件衣服。”
“是我不好,也没看清就松手了。”池以晴望着那湿了一大片的衣裳面色自责,有些着急,凑得更近,一看,果然湿了一大块。
池以晴的视线从裴怀楠束腰之间扫过,腰间坠着一个小巧的金丝香囊,边缘处,一道熟悉的黄色隐隐露出些苗头,她不露声色,垂眸掩下神色。
“师兄,快去换件衣服吧,”池以晴起身让开位置,“马上到今日大比的时间了,晚了又要被宗主说了。”
“不错,得赶紧!”裴怀楠想到自家大师兄那一板一眼,却又比凡间酸儒还唠叨的脾性,顿时耳朵一毛,“师妹你先坐,我去里间换一身衣服。”
“好,师兄抓紧时间。”池以晴笑着点了点头。
换一身衣服也换不了多少功夫,只是裴怀楠寻常衣服上的坠饰实在太多,香囊、扇坠……一连串东西整理下来可不得费时间了。
可如今被叶弘济这隐形人催着,他是歇了这雕花的心思了,挑了身靛蓝的衣袍,利索地脱了身上被打湿的外袍和腰间的挂饰,换了衣服。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裴怀楠在男修里本就算得上白,这一身靛蓝束袖袍换上身,更显得他面如冠玉,风流倜傥。
池以晴远远地看着他,裴怀楠孔雀开屏似的张开双臂,扬了扬头,“怎么样,小师妹?”
桌边的女修弯了下唇角,视线扫过对面人干干净净的腰间,笑着道:“裴师兄光彩夺目,怪不得那么多当女修都为你神魂颠倒。”
“小丫头,又拿你师兄开涮。”裴怀楠只当她口无遮拦,没有上心。
池以晴神色不明地笑了一声,没再接这个话题,指着桌上的茶水:“师兄尝一尝这茶,不然,就要凉了。”
……
辰时已过,然而今日虚空岛的修士却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
白淼撑着下巴在席间扫过,有些百无聊赖地眨了眨眼,颇有几分奇怪,“哎你说,怎么今天人来的这么少?”
“叶宗主已经到了,怀川剑尊和奚灵前辈却没一起,看样子是不来了,可一贯最早的云公子和凌剑尊竟然也没到,裴公子和韶仪姑娘也迟了……”白淼眼神扫了一圈,才发现除了谢安澜,相熟的几位竟然不约而同的一起迟到,有些惊奇。
谢安澜扫过灵晶,眉头微微皱起,指着上面浮动的人名,“你看,今日第三对比武的一方是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