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光善挣扎着堪堪起身,执拗地不肯低头,反而嘴上呛起来了,“你和他,真是蛇鼠一窝…”
似乎是意识到黑瞎子知道无法杀死自己,那点原本谦让于黑瞎子的态度,已经在转瞬之间改变了。
衍光善那张脸是惯爱冷着待人的,如今眸子里头溢出来的寒气,像要把跟自己叫嚣的黑瞎子搞死似的。
“怎么,你想赶着送死,然后又痛苦的再次活过来?我没什么耐心看你的表演,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几百次。”黑瞎子抱着张祈灵,扣动扳机,子弹应射而出,击中了衍光善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左腿。
这点痛只是黑瞎子用来告诫对方的,衍光善又跌了回去,棕褐的泥土染着那外袍已经脏的不像话了,“我说过,先让祈醒过来,这之后的事情,我想你比我清楚。”
黑瞎子难得正经,衍光善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按照黑瞎子所说的做,于是他从衣襟处拿出一个小玉瓶,倒出几粒小药丸,每一颗大约是指甲大小,分量却有些沉。
衍光善又将多余的塞了回去,他伸出手想直接递送到张祈灵嘴里,却被黑瞎子拍飞了,黑瞎子眼疾手快抓住处于半空的那粒丸药,在下一秒,直接用手粗暴的撑开衍光善的嘴,往里塞了进去。
他理解了黑瞎子这是不信自己手中的是解药,所以他顺从的吞咽,以此证明自己没有耍心眼,“神明大人所中之毒,是曼陀罗花,我将花碾碎制成了香烛,有一定程度的麻醉效果,对于其他人来讲药效可能不一样,但我刚才所给的确是解药,公子若是不信,可以静待我是否毒发。”
看着他那镇定的样子到安静赴死的模样,黑瞎子定定看了几分钟,发觉对方没有一点情绪即身体上的变化,黑瞎子直接从衍光善衣襟里拽出了那通体发红的玉瓶。
“张嘴。”黑瞎子耐心地将透亮泛红的丸药抵在了张祈灵的唇瓣,可对方就是绷着将嘴抿成一条线,死活喂不进去,那脸色已经白的接近透明,情况并不好。
于是黑瞎子狠下心直接用手指撬开对方的唇角和牙关,在粗暴撑开后,又打开瓶水往张祈灵嘴里灌了些,帮助他顺下去。
张祈灵努力的让自己调动意识,却无法进行自主吞咽,最后他是靠着身体的求生本能,艰难噎下了那颗并不大的解药。
过去不知道多长时间,张祈灵感觉自己身上的那股冷劲还没有消散,但被夺走的力气好歹是回来了,他睁开眼,从黑瞎子的怀里缓慢坐了起来,没有丝毫留恋于那温暖的怀抱。
他的棒槌手艰难地按了按自己的唇角处,那里隐隐有些刺痛,大约是刚才被给黑瞎子的动作擦破了。
而现在的衍光善,已经被黑瞎子五花大绑在房屋的柱子上,不算狼狈,甚至是站着被绑的,他高傲的看着远方的山脉,但入夜能见度低的很,也不知道黑灯瞎火的牢哀山有什么好看的……
张祈灵狐疑地看了眼黑瞎子,对方带有安抚意味的笑了笑,自己则完全不知道黑瞎子是什么时候揣来的麻绳,一切的事物好像都被他预测了。
就像张祈灵并不清楚黑瞎子为什么会知道二人会进棺材里,又提前教给自己用嘴给枪上膛,甚至早就在来到这里之前备好了绳子。
仿佛什么事情都在黑瞎子的掌握之中,按照着既定执行的剧本,在一点点的往前走着。
他的背部被黑瞎子扶住,黑瞎子的视线一直落在张祈灵那发红到像溢血的唇角上,这种细枝末节第一次引起他心中的不小关注,可惜自己带的药对比起张祈灵的那个小伤口,可谓是大巫见小巫,这么抹上去倒小题大做了。
“他…”张祈灵指向衍光善,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哪怕经水润过也依旧沙哑的厉害。
他清了清嗓,想说的话很多,但傀于表达贫瘠,只能干巴巴的往外蹦字,让黑瞎子放心下来,“我没事…”
“我知道。”黑瞎子点头,迁就着,他好像在很早之前他就看穿了很多事物。
被二人注视的衍光善没有做出磨绳,或者找机会逃脱的下流手段,他就真的那么安静的,以站姿的状态被绑住,哪怕这个人成为黑瞎子手里的阶下囚,也倨傲的不可一世。
张祈灵又问,“这是哪?”
想问的太多,张祈灵的脑子也乱,只能强撑着去问一个最快,也无需思考的问题。
“是匚,受物之器。”衍光善从容的看了眼张祈灵,不紧不慢答。
这种人和张祈灵身体里的那个一点都不像,而且这么长时间里,“他”竟然没来抢夺自己的身体,是害怕或者恐惧什么吗?
张祈灵看着衍光善,挣扎着起身往前走,他的力气恢复了大概两成,有些像软脚虾,好几次险些崴脚都是黑瞎子给扶住的。
黑瞎子没好气的回,“说人话。”
“匚是器皿,我们在献祭用的器皿里。”衍光善看着听不懂古语的黑瞎子瘪了瘪嘴,若不是他自己有一套克己复礼的体系在,也许会直接翻个白眼给对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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