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树让九花月先坐下,递给她个纸巾擦擦泪水。
而后,他坐在她侧方位的沙发上,给她在东京的母亲打去了电话。
......
电话五秒钟接通了。
“喂,九花太——”
[抱歉,现在我还在忙工作,确定有什么事的话,请一小时后再打电话过来。]
嘟——
藤井树都还没反应过来,对面那头的九花太太便把手机直接挂断。
他错愕半晌,目光重新投向已经收拾好情绪的九花月身上。
这孩子即便是哭,也要强忍泪水,把背挺直,将感情感硬生生吞回去的样子看得令人心头堵塞。
“没事吧。”
九花月深呼吸一口气,“没事了。”
“工作上的问题?”
“嗯...也不只是,主要原因还是我父母他们。我回东京后,把我在学校加入吹奏乐部,还有想要努力拿到全国大赛奖励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我父亲听到后很生气,骂我不学无术,把我从小樽带回来的礼物砸了。我看不下去,和他吵了起来,吵到最后,父亲还把我给他们做的晚饭掀了,警告我不要再乱跑,不然就打我...”
这不是单纯的家庭暴力么?
九花父亲的脾气有这么暴躁?
“大叔,我不想理他们了...每次我父亲生气的时候,我妈都要等到他和我吵完才上来和我说话。”
“安慰你?”
“根本不是!我妈和他是一伙的!永远只会说我爸也是在关心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还说我爸每天起早贪黑的上班工作,就是为了让我有个好的前途,我要对得起他们,要莪为九花家争一口气。”
这样的家庭有些窒息。
现在的家长都是这么和孩子说话的?
九花月的父亲,怕不是把工作上的压力全发泄在自己女儿身上了吧?
“九花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过的?”
“大企业的中层管理。”
“以前九花家不是很有名的商人么?怎么家主跑去大公司打工去了。”
九花月低下脸来,“早就没落了...家底都被我爷爷败光了,现在九花家最大的财产,就是小樽的这所房子。”
“......”
藤井树凝噎半晌,无言以对。
好歹九花家过去也是掌控整個北海道交易市场的大家族,当初能和英国人美国人做生意,现在怎么沦落到家主都要跑去打工了?
还是说九花月的爷爷太能败家,几百年的家底都能给他败完?
“反正自打我记事开始,父亲就总喜欢喝酒、抽烟,每天都喝得烂醉,身边啤酒的瓶瓶罐罐能把家里堆成一个垃圾场。母亲也根本劝不了他,后来靠着过去的一些关系,父亲有机会进入企业工作了,就一直留在东京,到了现在这种职位...”
九花月右手捏着自己纤细的左手食指。
“最开始母亲也总喜欢哀声叹气,吃饭的时候总是对我说,要我努力...家里变成了现在这样,九花就更应该肩负起责任来才行,大家都是这个家族的一员。
“我在兵库县那边长大,搬到那里的时候,便被母亲送往了某所音乐舞蹈学校就读,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便跟着同一批女生进行训练,洋舞、日舞、声乐、演奏、戏剧、形体、女德、日式传统礼仪,什么都要学...如果没学好,就会被里面的老师用军事化的管理进行惩罚,一直练,练到晚上十一点都不放你回家...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国中三年级。”
藤井树光是听着就头皮发麻。
这么多东西,要一批四年级小学生学?
从小能受得住么。
“那什么学校,教育省一直都对小学生的授课时间、授课内容有规定。”
九花月很明显不喜欢回忆过去那段经历,拇指指甲都快掐进了虎口的肉里,内心很是纠结痛苦,“我不想提及那个名字...”
藤井树也不想揭她的伤疤,也不聊这些事了,带着她来到餐桌前先吃晚饭。
见这丫头心情一直都很低落,藤井树主动把她盛饭,还给她夹菜。
“谢谢大叔...”
“味道还好不?”
“嗯!很好吃!”
九花月说这话都像是在哭,可藤井树却奇异地觉得她又乖又听话。
她看起来很饿,这一次吃饭甚至没注重仪容仪表,端起碗筷就使劲刨饭。
一碗又一碗,一碗又一碗。
很难想象,她一个女生,能吃下八大碗饭。
弄好的一大锅土豆炖肉都快被她一个人给吃完了。
真能吃。
难怪不论是身材还是身体,都是发育这么好。
“我还要...”
藤井树不给她,“你少吃点,饿这么厉害又吃这么多,肚子要坏。”
“坏就坏吧...反正没人爱,就只想要我跳舞...”
九花月有些自暴自弃,明显是带着生闷气的想法在说话,闹别扭似地说着。
“谁说的?”
“我妈就是这样想的。”
“我是说没人爱你那句。”
九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