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自杀?
藤井树迟疑了两秒。
原来如此...
看见她那面朝风雪,色彩空洞的眼眸,藤井树忽然和她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受。
挺好的...
他选择收回视线,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他甚至也抬起头来,仰望起漫天纷落的雪花。
他想。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应该会毫无疑问地选择去阻止她吧?
会告诉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会告诉她只要愿意奋斗和努力,终究能够克服困难走到头,获得成功。
可事实呢?
他自己都做不到。
学校里有一个因为家里疏于关心,躲学校厕所里要拿美工刀割腕自杀的学生,他家长得知孩子在学校的事情后,打电话过来骂自己这個担任到底懂不懂搞教育?!
足足骂了自己两个小时。
藤井树知道那位家长是找不到什么人推卸责任,所以选择向自己打来电话。
可他作为老师,一点也不能反驳,家长骂一句他就得对着电话弯腰点头,不断重复“对不起、抱歉、十分对不起”这样的话。
在压力最大的时候,他晚上回到空无一人的出租屋,吃着自己给自己泡的泡面,呆看着电视内欢声笑语的恋人重聚,在这个世界找不到一点属于自己的存在感。
这名少女如此漂亮,又在这个年纪会选择来到这里,选择在这样一个基本无人的站台,大概也是经历了他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外人警察或许都会劝她说,以前的事情,以前的压力过去了就好,不必去想...
可...谁又能去理解当事人处境和情感呢?
人与人始终无法互相理解。
就像是某些孩子被父母逼迫,孩子威胁着他们要跳楼,父母却依旧我行我素,认为自己的孩子没那个胆子一般。
结果嘛...自然是孩子打开窗户从二十多楼直直跳了下去,摔出了父母的痛哭流涕与悔不当初...
藤井树闭上了眼,任由雪花的冰冷浸染面庞。
他等待着电车...从右至左,在长鸣的喇叭中呼啸而过。
......
......
雪国的列车依旧站台前缓缓停下,一如既往地打开空旷的车门。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声音。
他侧过头,发现那名少女还站在那个位置,只不过更加接近站台边缘罢了。
又是一个没下定决心的丫头。
藤井树在内心叹了口气,无奈,拉着行李箱,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与她一高一矮,一同站在列车敞开的车厢前。
......
时间凝固了一小会儿,仅有风雪作响。
“不上去么?”藤井树面对前方空无一人的车厢说道。
“不上去...”声音清脆,干净,如雪一般。
“你父母在哪?”
“在家...”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自杀...”
“自杀啊...为什么要自杀,这个世界对你来说还不够友好?”
听到这话,少女才像是感知到身边突然来了个人,有了反应。
她侧过头去看着藤井树那张平淡的脸,下意识远离了两步,蹙眉问道:
“...你是谁?”
列车,缓慢开走了。
风雪重新占据了视线。
“本想上车的乘客...说实在话,你想要自杀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我也有过这种想法。”
藤井树面对少女说道,“作为同道中人,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恰好你要自杀,我对这个社会也正好失望透顶,这会儿我才丢了工作,不如我们一起自杀如何?正好结个伴。”
少女见他想要拽自己的手臂,便再远离两步,警惕表情,“怪人...”
“的确是怪人,”藤井树收回手,拉着手提箱提到身前,双手交叉撑着拉杆,笑道,“明明想要自杀却在电车来的时候不跳下去,身与心完全不匹配的人,你说是不是怪人?”
“...关你什么事。”
“就因为你刚才的动作,阻碍了我上车的时间,刚才那可是最后一班电车。”
“...然后呢?这又如何?不是你自己选择上来搭话?”
“是这样,但你不在的话,我就会直接上车。”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啊,你必须对我负责。”
“...你...在说什么?”
“没听明白么?对·我·负·责。”藤井树露出牙齿地笑了出来。
“你...开玩笑也要讲究适可而止吧?小心我报警。”少女被他吓得又朝后面退了两步。
藤井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直接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随意。”
“......”
“怎么,不想报警?需不需要我帮你?还是说你是瞒着父母跑出来的,不敢报警。”
“......”
少女开始害怕,又向后离远了几步。
“离这么远做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