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瑶和计春篱访友归来,正好看到计绯和荀西丛在客厅里铺了几张红纸,准备写对联和福字。
计春篱喜欢用毛笔现写的对联,去年还专门去街上找现场写大字的老头,计绯看着那对联也没什么特别的,今年就把荀西丛给抓来干活了。
有了计绯的嘱咐,荀西丛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尽量表现得一如往常,礼貌地打过招呼,然后就拿起毛笔沾了墨,也无需多加酝酿,下笔便是一气呵成。
计绯探头一看,眉头便是一挑。
荀西丛一直保持着练书法的习惯,谈不上多么喜欢,更多的是在利用这个爱好来打磨自己的心性。
在他们刚认识的那年,她也看过荀西丛练书法,那叫一个铁画银钩锋芒毕露,扑面而来的是藏不住的锐气,他在橙唯娱乐时期的标签都是优雅男神、运动青年之类的,总之就是偏阳光型的路线,可要是见过荀西丛的字,恐怕就会觉得他表里不一了。
现在再来看荀西丛的字,起笔仍然是锋锐有力,行笔却趋于和缓,直到收笔之时,所有凌厉已经尽数藏起,只余几分劲健潇洒。
待得墨水干透,计春篱拿起来仔细瞧了瞧,笑道:“不错啊,西丛这字都练出自己的风格来了。”
柳瑶扶着眼镜看了半晌,轻轻颔首道:“多写几幅吧,袁老师他们也说不喜欢那些印得花里胡哨的对联。”
他们周围的房子大多属于同在一个小学的老师,又是同事又是邻居的,加上彼此的孩子基本都到了出门打拼的岁数,一群上了年纪的人可以互相照顾,所以大家的关系都保持得挺不错。
荀西丛怕自己写得不尽人意,就提前买了一大沓红纸,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很快就在客厅里挂满了红彤彤的对联。
这么一圈忙活下来,柳瑶和计春篱没跟他客气,也没刻意提起计绯和荀西丛的关系变化,大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发展的意思,荀西丛的心一下子就没那么慌了。
计绯去泡了一壶好茶,切了一碟水果,四个人坐在那里拉着家常,计春篱说着说着就想到了什么,问:“你这两年都在流坡县过年,你爸妈那边没意见吗?”
荀西丛的脸色也没什么变化,淡声道:“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他们了。”
比起计绯的2G网,柳瑶和计春篱都是8G冲浪的吃瓜好手,荀西丛知道他们在网上看了不少爆料,为了不给两位长辈留下乱七八糟的印象,他在日常聊天的时候就大大方方地提了荀家和许家的过往,也不去刻意美化那些破烂事儿。
计绯掐指一算,觉得荀西丛说得太保守了,他上一回跟荀力峥碰面,那都是接近两年前的事情了吧?
后来这位老总为了让荀西丛长个教训,在别人算计自己亲儿子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结果荀西丛来了个逆风翻盘,荀力峥讨了个没趣,而且这两年实体行业不好做,聚力实业面临着产业板块更新整合的问题,就更没心情传召他过来觐见了。
“那你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呢?”计春篱也不是故意戳人伤疤,就是怕荀西丛遇到什么事还闷在心里,在这边过年也过得不舒心。
“他们去年病了一场,今年冬天怕扛不住,早早就去疗养院里住着了,”荀西丛吃过消息不灵通的亏,现在就尽量不让自己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了,“今年白棠日化在做新一轮的融资,我妈没空回家,就订了个什么新春陪伴套餐。我爸那边有几个项目出了问题,整天焦头烂额,就打发他的新女朋友去照顾人了。”
五岁前的他是轮流跟着四个老人的,再怎么样也有几分养育之恩,荀西丛也有拎着东西去看过他们,然而他们却没兴趣见到他,大概是觉得他的存在是两个家庭的最大败笔。
因为许佩棠和荀力峥离婚的事情,两家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许佩棠把她爸妈送到了B城东边的疗养院,荀力峥就把他爸妈送到西边的的疗养院,荀西丛东奔西跑了一圈,填了两张访客表,最后连疗养院的大门都没进去。
为此,许佩棠还打过电话骂了他一顿,说他在娱乐圈只学会了装模作样,还拎着东西去疗养院门口作秀,压根没有诚意去探望二老,荀西丛当时忙着给《猫多多》撕排片,随口就敷衍过去了。
反正到了如今,不管听到什么扎心的话,都无法刺伤他的心脏了。
反而是计绯听了这件事,就吐槽道:“怎么样算是诚意?像是依萍找他爸要钱那样狂风暴雨任摧折吗?”
荀西丛差点儿喷笑出声。
这会儿在计家聊起那边的事情,柳瑶都忍不住摇了头,道:“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何必呢?”
别看精心保养的许佩棠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比娱乐圈的艺人还精致,实际上她比柳瑶还大了两三岁,因为她和荀力峥在那个年代又是留学又是创业的,结婚的年纪要比旁人要晚一点。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炉香,这种事还真的没法劝,”计春篱往荀西丛手里塞了一把瓜子,他自己拿起桌上的青枣啃了一口,“咱们学校的林主任和她前夫不就是这样吗?他们离婚好几年了,还在那里天天斗气,儿子读书的时候跟他爸去B城,放假的时候跟他妈回流坡县,结果一个跟儿子说他爸是个渣男,一个